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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学孩子山村日记 |
分类: 扶贫助学 |
2005年1月24日
周一上班,事儿不少。忙过一阵子,山乡访问的记忆又浮现于脑海,挥之不去。以下就是相关的一些回忆和思考。
尊师重教----鸠坑乡地处偏远,交通不便,农民生活贫困,可是全乡最高最漂亮的房子是学校。为了孩子,他们舍得下最大的本钱,有力出力,有钱出钱。所有捐助人的姓名,都被乡民们刻在石碑上。碑上名字,密密麻麻,难以记述。当地Q老师带我们走村串户,村民们无不热情相迎。家家都把自己舍不得吃的花生、糖果、桔子拿出来招待老师和客人。这些东西城里人并不稀罕,想吃的话哪儿都能买到,好多城里孩子还不屑一顾。可对他们来说,这是他们平时舍不得吃的奢华食品。在村口墙角或狭窄小道,村民们都会侧身让道,让老师先过。老师在淳朴的村民们心中享有极高的地位。
Q老师----一个土生土长的山村女教师,全程陪同我们家访,沿途介绍学生及其家庭情况,历历如数家珍。路上遇见三三两两的孩子,她总要关照他们几句。遇见村民,打过招呼之后,她会向我们介绍,这是谁谁谁的家长。村民们是那么地信赖她,孩子们是那么地依恋她。我问:“这都是你班上的学生吗?”她答:“有的是,有的不是。”“那你怎么了解那么多?”“都去过他们家,再说全校也就三百来个孩子吧,天天在一起,相互都熟悉。”从茶园旁经过,她说,茶叶一天一个价,不及时采下来就卖不出好价钱。童年时帮着父母去采茶,连续一个星期,累得睡下就不想再起来。现在好多孩子也依然这样帮父母干活。她现在用知识反哺着养育她的山乡人民,把她的爱洒向这些山乡的孩子们。从她身上体现出来的师生关系、老师和家长的关系,完全不同于城里学校。我的孩子直到小学毕业,六年里换过几个班主任,却从未有过老师家访,甚至我多次邀请也不来。也许,城里老师的教学水平高于山乡,可是某些教师的职业性冷漠和教育的商业化,实在令人不舒服。Q老师对孩子们的关爱之情,与村民们关系中的人情味,真使我感动。和她相比,我们所做的这些,算得了什么呢?
农村医疗卫生事业----这次访问的十户学生家庭,半数以上是因病致贫。鸠坑乡农民收入本来就不高,一旦家里有人生病,高昂的医疗费用马上就使全家陷入窘境。这是一个普遍性问题,并非只存在于鸠坑乡。以往毛泽东时代,大家过穷日子,但靠着合作医疗制度和家门口的赤脚医生,农民生病却还有个基本保障。改革开放二十五年,综合国力大大增强,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农村医疗卫生事业却在倒退,农民生病反而听天由命了。究其原因,一是国家财政(含中央财政和地方财政)投入太少;二是有限的医疗资源集中于城市,占中国人口最大多数的农民享受不到;三是农村医疗卫生制度建设严重滞后,旧的合作医疗制度垮台后,新的制度长期缺位。好在一些地方已经在试行新型合作医疗制度,可是新制度对农民能有几分保障,何时能普及到鸠坑那样的边远山区,谁能告诉我?
田园牧歌的思绪----家访途中,溪水潺潺一路伴着我们。一只白鹅昂起它高贵的长脖子,亢奋地叫唤,一群麻鸭围着白鹅嘎嘎应和着。溪边的绿叶丛中挂着黄澄澄的香泡,有的香泡成熟后无人采摘,落到溪里,随水而去。狗吠,鸡鸣。村口有家农民正在杀猪。我不禁想起陶渊明的《归田园居》:“……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真是一派田园牧歌的景象。可是,这缕情绪,一瞬间便被贫困山乡的严酷现实所粉碎。看着那三三两两提着咸菜上学的孩子从身边走过,谁还会有欣赏田园风光的闲适情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