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1年10月3日早,我们离开小住一宿的怒江州驻地六库镇,准备进军怒江大峡谷。刚出六库十几公里,在临江的山路上,就遇到这起严重的车祸。
一周前,刚刚经历过丽江去泸沽湖的那场车祸,对这这些修建在峡谷间悬崖峭壁上的山路有些敬畏。当地司机说,怒江大峡谷的山路上车祸天天都在发生。10年前我无知者无畏,没经过学习考试、走后门拿到的驾照刚满半年,靠着在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练出的驾驶技术和胆量,我就敢驾着三菱帕杰罗单车进怒江大峡谷。当然的路况比现在差多了,全是弹石路——就是把开山的碎石铺在路面上,经过多年的轮胎碾压,每一块碎石的断面都如镜面般光滑,晨露在上面结一层霜,轮胎在上面直打滑,刹车都刹不住。现在虽然大部分路段已经铺了柏油或水泥,但弯多、坡陡、路窄,险象环生,还是让人捏把汗。
当地的司机说,这条路上天天出事。不仅仅是我们这些不熟悉路况的外地司机,就是当地司机也是经常马失前蹄。这不,刚刚满刚出六库镇不远,我远远就看到前方一辆小面包歪斜着把原本就不太宽的路面挡个大半,驶近一看,这辆车身喷着“乡村客运”的小面包已经“瘸”了——右前轮撞崖后横在路中间,整个右前塌了下去,挡风玻璃撞碎,整个车看来报废了。从路面几块碎石及路边护路石墙的情况判断,这辆小车转弯时失控撞到了石墙上。

路边的土路上,是二男一女三位驾乘人员,二个小伙子伤势较轻但满身是血,面对着躺在地上的老年妇女手足无措,那位大娘看来伤得不轻,估计是坐在副驾驶席上,巨大的撞击下或被甩出车外,腿断了,白白的骨头茬从小腿伤口露了出来,此刻躺在地上脸色苍白、似乎疼得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脖子上的血不是滴,而是拧小的水龙头般淌成一条细线,染红了她身着的那件花棉衣。这样会淌死人的,怎么办呢?



司机和年轻乘客(看来是老妈妈的儿子)焦急地连说带比划,方言听不太懂,终于弄明白他俩的手机全撞坏了,没法报警。而此时已经堵下的几辆车的司乘人员都在静静地看,无一人上前。报案啊,我急忙掏出手机,拔110报警。按键盘的同时,高声喊着让我的几位同伴从车上把一路都还没用过的急救箱拿来,帮老妈妈包扎止血。
靠,110无人接听啊!只有一个自动语音反复地播放。操,110指挥中心也放假了?这帮孙子拿着纳税人的钱不干人事~换拔112,无人接听。拔120,占线,,,,再拔,,,,,120终于通了,急切地说了事故、伤情、地点,“快来吧,人快不行了!”,接听员却不急不慢地问我:您是谁?请重复您的姓名、手机号码,,,,我操,我有些急了:人在这里流血!你管我叫什么呢。我把电话交给司机,让他用言与对方沟通。
老太太血流的速度很快,我们粗浅的急救常识让我们不敢轻易搬动她,只能用纱布对颈部的伤口简单包扎止血,也不知有没有用。车越堵越多,司机和乘客们可能都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都在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做有些夸张?没一个人下车来救助,哪怕上来问说句暖和话呢。这世道是怎么了?
忙乱中,没有注意到女儿莹莹。想必她也被这血淋淋的一幕惊呆了吧。女孩子面对这样的血腥,总会害怕的吧。可是没想到,她至少看上去很镇定,帮我递急救箱,在我和太太帮助包扎的时候,她用手中的相机把这一幕全部拍下来,各个角度。
得到120急救车已经出发的消息,王伟催我赶紧离开。从警多年的这个老油条,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会警察来万一让我们配合口供,就会耽误时间。他说的有道理。
开车了。车厢里很沉默,莹莹不知在想什么。这一路上,展示给她的不是一个完善的世界,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有美好、善良、感动,也有丑陋、邪恶、黑暗和气愤。社会就是这样,不完美,甚至残酷得吓人。她以后将要面对这一切。
事后她在她的书稿中写道这一幕时感慨到:“抱怨改变不了什么,不如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想起她当时临危不乱的状态,我觉得女儿长大了很多。

冷漠的看客

在120急救车到来之前,匆忙走路的我们离开了。最终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死是活。

怒江大峡谷。莹莹这个动作貌似是被什么东西咬了。江水很急,据说江边的百姓几乎没有会游泳的,因为水太急,学不了

怒江大峡谷,老虎跳。人相对于大自然来说,实在是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

中央电视台国际频道(CCTV4)中秋夜(9月30日)22:00-23:00播出了人物专访《施晓亮:带女儿走读中国》:http://news.cntv.cn/program/liuxingwuxian/20120930/103266.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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