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张力

《姐姐的墓园》是作家李西闽的一部新作，塑造了一位美丽的女子李婉榕，她从不雕琢，夺人眼目的美却无时无刻不可遏制地流露出来，让看一眼他的男人再也离不开眼睛。然而正如姐姐自己所说的：“我从不在意自己的容颜，我的容颜却不老；我十分在意自己的命运，命运对我竟然如此不公。”美丽的姐姐总是面对无情的厄运、打击、侮辱甚至灾难。

14岁时，姐姐被当地恶少强暴，给她的心灵留下最初的伤痛。19岁时，姐姐从闽西考上广州的大学，虽然没有生活来源，毕竟可以凭自己的努力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但姐姐总是被厄运纠缠。同宿舍的女生妒嫉她的美丽，杀了人诬陷到姐姐身上，致使姐姐在看守所受尽侮辱；美院教授迷奷了姐姐，反而说是姐姐勾引她，使得姐姐被迫辍学。去咖啡馆打工，善良的老板潘小伟爱上了姐姐，却在被流氓纠缠时，毫不犹豫地冲上来替姐姐挡了匕首而死。

在发廊打工时，姐姐终于遇到真爱，姐姐跟陶吉祥从广州到了上海，相爱的人总是幸福，生活却面临许多难题。最终，陶吉祥选择了放弃，或许是不想让女儿成为下一个李婉榕，陶吉祥下定决心要回来前妻和女儿身边。姐姐绝望地要跳楼，要割腕，陶吉祥两次救了她，却没有回心转意。或许姐姐越是抓狂，越把心爱的人推得更远。也或许陶吉祥正是为了爱才忍痛伤害姐姐，可惜姐姐无法释怀。

失去真爱的姐姐割腕自杀，认识了网友不死鸟，却是个骗子，把姐姐拐卖给了人贩子，卖到湘西一个变态老男人手中，为了自由，姐姐可以忍受屈辱，装作顺从与之周旋，直到反把变态老男人锁起来，任他慢慢死去。虽然她用霉灿的苹果暗示自己的痛恨，姐姐却在每一次特别的时刻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作者题记：“献给被侮辱与被伤害的女性。”然而我们不禁要问，为什么总是她，难道她的过错就是美吗？不是的，美不是过错，李西闽对姐且还姐且苦难童年的描述告诉我们姐姐的一切伤，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内心。

在故事的最后一章，李西闽告诉我们姐姐屈辱的童年。因为父亲的扭曲，便无限放大了强加到童年的姐姐，使得美丽的姐姐从内心就受了致命的伤害，随着她渐渐长大，这伤害终于成为毒瘤，最终吞噬了姐姐的生命。

胡丽是帮助弟弟寻找姐姐的好友，在胡丽的眼中，对姐姐的眼神，“忧伤透出无所谓，”姐姐的表情，“柔弱中带着绝决。”的确如此，平时看起来隐忍、退让的姐姐，遇到事情的时候，总会爆发出一种不计后果的冲动，当然，每一次，都会给姐姐带来更坏的结果。这份孤傲与偏执埋藏在姐姐的心底，总是在极端的时候爆发出来，把姐姐带入更冰冷更黑暗的深渊。

“父亲和姐姐没有交集，没有感悟，有的是埋在各自内心的仇恨，莫名其妙地仇恨。”从童年起，她的心就被深深伤害了，她所有对平淡、安静生活的追求都是为了修复内心的伤。

我在访谈时曾追问李西闽，“你有没有找到姐姐救赎的方法？”

正如现实中，作品有几位女性的原型，作者却不可能帮她们走出悲剧命运。因为这伤是无法修复的，因而李西闽只好让姐姐死去了，死在具有象征意义的人间净土香格里拉。最后两年，姐姐在高原上的白马村小学支教，本已平静的姐姐，却因为救人被泥石流冲走。

李西闽这部小说是表达对女性的悲悯和尊重，然而对于李婉榕这样从小在内心深处被深深伤害的女人，香格里拉是象征，死亡是象征，弟弟的寻找也是象征。或许死亡就是姐姐最好的归宿，她可以抛掉一切伤害，回归安宁。

或许这就是“姐姐”的张力吧，直播采访当中李西闽并没有多说这本书，他说的远远没有书中写的多。我无从知道作者的创作源泉来自何处，因为书中有太多半明半掩的意象，每个人物独特个性的背后，也都有太多不肯明示的来龙去脉。

作者的暗示太多，能让不同的读者读出不同的感觉。就象作品已经脱离作者而独自生长，生长在没的读者心中，也会生长出不同的悲悯，抑或是从悲悯中生长出崇高；不同的想象，抑或是从想象中生长出来的灵魂；不同的情绪，抑或是从情绪中生长出来的自我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