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子回乡记之二 蜕而新生

昨天晚上，小奎舅舅带兜兜捉了三只蝉的幼虫，这一夜便几乎没睡，陪女儿见证新生命的蜕变。

三只幼蝉被放在纱窗上，这里凉爽透气，易于攀爬，幼蝉便可以扒在上面完成他们的蜕壳。两只爬上去很快就不动了，只有一只，老是不停地爬，好象一直也没有找到理想的蜕壳地点。

我和兜兜坚持到12:00钟的时候，那两只早已经不动的蝉似乎在使劲地冲破厚厚的壳。毕竟，他们已经在地下生活了很多年，要突破这厚厚的保护层是非常不容易的。第三只还在到处爬，而且爬着爬着就掉下来，摔了好几次，每次兜兜都让我把它重新放在纱窗上，可他还是要掉下来。于是，兜兜给它起名叫淘淘，听小奎舅舅说也有些蝉没能完成蜕壳，闷死在壳里，兜兜非常担忧，淘淘能蜕壳吗？它好象有一只脚受伤了呀。

我安慰兜兜，淘淘一定能成功。这对它来说，是新生命的开始。它在地底下生活了那么多年，终于能到阳光下唱歌了，而且它要在这段生命里完成交配，它一定能成功。

到12：30，兜兜有些支持不住，我看成那三只蝉也都还没有动静，便说，我们睡一小会儿，上了闹铃，一个小时以后再看。1：30的时候，我起来看时，幼蝉们还是没有动静，我便决定再睡一个小时，心想三只幼蝉呢，总不至于全都在这一小时蜕完吧。

3：00醒来，居然有两只已经完成了蜕壳，只有淘淘，还在窗台上四脚朝天地乱动。我心里也很担心，忙再次把它放到纱窗上，这一次，它也不再爬来爬去，对它来说，再不理想的蜕壳地点，也只好将就了，毕竟天就要亮了，如果天亮之前不能从厚厚的壳里蜕出，或许今生就真的没有机会见到阳光了。

对我来说，兜兜已经错过了两只幼蝉的蜕变，希望她能见到她最心疼的淘淘破壳而出。我便守候着淘淘，直到它的后背裂开一条缝隙，便去把兜兜叫醒。这时大约是3：30对八岁的小女孩来说，3：30爬起来确实不容易，何况头天熬到12：00多才睡下，但对生命蜕变的好奇战胜了睡魔，兜兜还被我叫了起来。

蜕壳的过程挺漫长的，尤其在困倦的长夜。幼蝉背后的缝隙一点一点变宽，很多时候，它都似乎是一动不动了，或者，好半天稍稍动一下，象是使劲挣扎着冲出来，裂缝越来越大，能看到成虫的后背了，嫩嫩的，象白玉，又有些晶莹。兜兜问能不能帮帮它，我笑，如果一个蚂蚁妈妈生宝宝，要不要大象来帮她把宝宝拽出来，兜兜笑起来，努力地驱走睡意。

幼蝉背后的裂缝越来越大，终于渐渐地露出了头，看到眼睛了，不过我们猜它这会儿应该是什么也看不到。虽然我们不时拍照，却似乎并没有打扰到幼蝉，这是它一生中最重要的生命历程，不但充满艰辛，而且极其危险，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夭折于此。

凌晨是最困乏的时候，蝉的蜕变又是极其缓慢，每一点点变化，似乎都耗尽淘淘全部的力气。伸出了稚嫩的前爪，后爪，翅膀。那细小的翅膀是白中透绿的，皱皱的，蜷缩着，象两只玉雕的小耳朵，有着细腻的纹理。

蝉刚刚破壳而出的成虫是白色的，头上有些地方发黄，翅膀泛着绿色的光彩，有着脂膏的光滑感。我们没敢摸它，怕把它弄伤，只是静静地等待。

整个身体已经十之八九从壳里出来了，这时蝉的状态几乎是倒挂着的，只有尾部还在壳里，皱皱的翅膀稍微舒展了一点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呆了好久，或许是它太累了，需要休息，或许是在等待翅膀被晨风吹干。这时候，天渐渐亮了，村子里的鸡开始叫起来，而刚从壳中出来的蝉，却几乎有一个小时没有动静。

这时大约是4：30，因为看到另外两只蝉刚出的了样子，兜兜已经基本看到了蝉蜕变的全过程，她也实在困极了，我便打发她睡了，我继续守着倒挂在自己的硬壳上的蝉，一直等到它翻转了身体，抓住自己的旧壳，现在只有一件事可做了，就是等待太阳出来。

还有一件奇特的事情，在天刚亮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刚出生的淘淘爪尖有一滴液体，晶莹剔透，似乎很粘稠的样子。再看另外两只蝉，屁股尖上也有同样的液体。原来，刚壳的成虫真的会排泄啊。

到我写完这些文字的时候，已经是早晨7：00钟了，蝉儿们排泄的液体干了，居然是黑色的。而蝉儿的颜色也已经变成了深黄色和黄褐色。早出来的两蝉翅膀早就伸直了，晚出的淘淘翅膀还微皱着。颜色也较另外两只淡些。它们还没有飞的意思，我跟兜兜说好，等它们想飞的时候，就打开纱窗放它们回到树木，这一生，它们将只有高声歌唱和结婚生子，这是它们最亮丽的生命，希望不要因为我们逮了来观察，就伤害到它们。

兜兜此时还甜甜的梦乡，不知梦中是否有蝉鸣，对蝉而来说，这一夜，是它们生命中最重要的升华，希望这一夜也成为兜兜生命中一个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