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在属于自己的时代,在属于自己的地方,写出属于我们这代人该有的诗行——小麦答李振羽“2021

在属于自己的时代,在属于自己的地方,写出属于我们这代人该有的诗行
——小麦答李振羽“2021甘肃先锋诗歌访谈11问”
(1)
作为甘肃“朦胧诗”风潮的亲历者,我知道您对此有无法释怀的偏爱,您也对此有着太深澈太钟情的细节和故事。而对于实验诗,现代诗,先锋诗,口语诗等等,不少甘肃诗人却难免有些隔膜和疏离,甚或讳莫如深。请您解读一下这些概念好吗?
小麦:感谢振羽兄,作为甘肃80后诗人,正因为受到朦胧诗的影响甚广,才更加深知朦胧诗抒情诗之流的遗毒无穷。尤其是近几年,口语诗、先锋诗已经壮大而且引领潮流,在甘肃,固步自封者却依然在抒情诗里意淫,走不出去,在一大堆词语,尤其是形容词里做搬运工,一大堆华丽辞藻就是诗歌吗?这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好多诗人不能走出甘肃,走出落后和闭塞去看一看。裹足不前一味守旧,难道不是对文字、对诗歌的亵渎和犯罪吗?
曾经作为高中教师的我,在我的课堂和学校的文学讲座上不止一次地向我的学生普及口语诗,尤其是以伊沙先生、《新诗典》为代表的口语诗、先锋诗,“我以我手写我口”,说自己看到的,说自己想到的,说自己的,表达出来的才能是自己的,才能引起读者的共鸣。自己都读不懂的诗还是诗吗?
(2)
以上第一段文字,出自由我选评并自费出版的《2021陇东先锋诗歌典藏》的封底勒口;第二段文字,不久将会刊印在即将出版的《2021甘肃先锋诗歌典藏》的封底勒口。我的问题是,作为甘肃当代诗歌长期的掌舵人,您如何定义先锋诗歌?如何理解甘肃先锋诗歌的历史和现状?在近四十年甘肃的诗歌版图上,您的创作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小麦:甘肃诗歌有它的先锋期。作为诗歌大省,或许是因为地理和经济的原因,很多诗人的诗歌观念没有跟上诗歌发展的潮流,那么先锋可能就只在部分诗人身上才能看到,而这部分人很有可能就是长期被本土体制不认同的那一类。前面振羽兄提及的惨烈的现状,原因正在此。
作为诗人,我受到过朦胧诗的恩惠,但我更愿意走出去。走出去不是寻找诗和远方,而是放眼看看目前诗歌发展的现状。立足本土,不一定写不出优秀的诗歌。诗歌观念和思维的转变应该是甘肃诗歌发展的救药。我更愿意和“谷熟来禽诗歌节”,和“五点半诗群”一起,在属于自己的时代,在属于自己的地方,写出属于我们这代人该有的诗行。
(3)在四十多年的中国当代诗歌史历程中,您认为哪些诗人是先锋诗人?请简述其理由好吗?甘肃呢?您本人呢?
(4)在当下中国诗界,无论如何,口语诗无疑已成为不容忽视的一大主流。您的意见呢?
(5)民间写作。应该是相对于官方或庙堂写作而蓬勃生发的一个现象。您如何解读?目前,诗歌界内外普遍认为“真文学在民间”、“好诗在民间”。就您目力所及理解所至,在全国和甘肃有哪些优秀和杰出的诗人和诗歌文本可圈可点?
甘肃有很多优秀的诗人,在我的朋友里,比如独化、马路明、鬼石、莫渡,当然还有振羽兄。

(6)网络无疑是信息化时代的一种先进工具。有人认为,在过去20年里,网络写作与网络发表的横空出世,一举打破了了原有的保守僵化的官刊一统天下的局面,极大的瓦解并迅速重组了新的文学和诗歌格局。对此,很想听听您的看法?
(7)下一个问题,我们从古代谈起吧。蘅塘退士生活的十八世纪清代中期,流行的是《千家诗》,但当时通行的《千家诗》有许多问题,体裁散乱,选诗标准太低,没有体现出诗歌抒情言志的特征。于是,他决定重新整理一部优质的诗集,以使老少咸宜、雅俗共赏。经过多年精挑细选、分类甄选,终于选出了共310首唐诗收录其中,涉及77位唐代诗人。这就是我们今天所熟知的《唐诗三百首》,诗集署名即是孙洙的号“蘅塘退士”。这部诗集所选作品体裁完备,风格多样,既有代表性,又通俗易懂,所以在刊行后广为流传,甚至“几至家置一编”,不断翻刻印行。是蘅塘退士凭借一己之力挽救了唐诗,让很多险被遗落的诗歌成为脍炙人口的佳作。正如朱自清先生所说,“这部书选在清代中叶,入选的差不多都是经过一千多年淘汰的名作,差不多都是历代公认的好诗,吟咏欣赏,收到陶冶性情的益处。”
由此可见,编选一本真正有价值有意义的诗选,的确功德无量,也是很多诗人终其一生梦寐以求的事儿。迄今为止,您编选或参与编选了哪些诗歌选本与诗歌公众平台?有怎样的收获和意义?
小麦:编选诗歌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像我,一直选不出自己满意的诗。我多年来坚持做着自己的公众平台(《诗影北方》),总结自己的作品,也发过优秀诗人的作品,总的感觉就是难,太不容易。
(8)在陇上,一谈起诗歌,几乎所有的80前的诗歌写作者和爱好者,会众口一词的脱口而出“朦胧诗”“乡土诗”“《诗刊》”“《星星诗刊》”“《飞天》”“海子”,有的还会立马搜出几张与其它本土诗人的合影照在朋友圈翻晒。下面,是一个有点大不敬或者有所冒犯的问题——您如何看待以上种种现象?您如何看待自己多年的诗歌写作生涯与创作成果?
小麦:又一次不得不说,大学时期,启蒙我的是朦胧诗,我的大学论文研究的也是朦胧诗。我不否认他们给我带来的营养,哪怕随着时代的怎样的前进和成长。但在“盘峰论争”之后,到了21世纪,如果还抱着朦胧诗和“海子”们不放手,那就有点老小孩抱着奶瓶不放的意思了,该断奶还是得断奶。
(9)即将出版的《2021甘肃先锋诗歌典藏》入选诗人101人,超过三分之一的入选者毕业于西北师大。有不少在师大校园里就已经成名,譬如叶舟、唐欣、独化等,现在登高望远,呼风唤雨,已然引领全国先锋诗歌的强劲风潮;再譬如雪潇、马路明、北浪等,则以过硬的先锋诗歌作品,长期沉潜在陇东南地区;至于如叶舟,几乎成为陇上众人皆知的诗歌明星;其它入选诗人,有超过90%的是在中学或大学校园开始走上诗歌与文学创作道路。貌似近多年来,校园文学、校园诗人、校园诗刊等等,却成为一个个陌生的名词。什么原因?近20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把诗神缪斯从校园这个诗歌神圣的殿堂里放逐出去?
小麦:社会还的浮躁的,这股浮躁之风也吹进了校园。不过在我任教的十多年时间里,我的学生喜欢上了诗歌,有好多也写诗,好几个也成了诗人,玄涛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我以他们为傲。诗歌精神的萌发应该从校园开始,那是一片净土,多美好的年纪啊。
(11)下一个问题,是关于文学初乳,以及诗人生命与文学历程里的“贵人”的话题。纵观古今中外,每一个走上文学道路的诗人、作家,无一例外都会邂逅他(她)文学生涯里的“贵人”。请允许我现身说法吧!我在中学校园,即遇到了同村同校长我四岁的校园明星诗人李世恩(曾长期为陇东首屈一指的诗人、作家,现为平凉市文联主席),由此我开始真切认识到文学写作对于一个青葱少年的意义,然后就爱上了写作,并开始了自己神圣不可侵犯的大义凛然状的中学校园少年期文学创作准备;1989年考入庆阳师专,在陇东高原拜谒了彭金山(陇东文学乃至甘肃文学的核心和纽带),是他真正让我尝到了第一口诗歌(文学)的初乳,由此我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文学创作。2005年出版了我的第一本诗文集《第一场雪》,收录诗歌67首,绝大部分是这一时期创作的;然后经历了漫长的诗歌断乳期,前后足足有超过10年的时光。直到新世纪以来的网络时代,遇到伊沙、徐江、沈浩波、唐欣、独化等一大批中国先锋诗歌的领袖性诗人,由此激活了沉睡10多年的诗歌创作意识,并开始了一泻千里势不可挡的“井喷”式的现代诗阅读和写作。以上所提及的诗人,都是上苍恩赐予我的文学和诗歌生涯里不可替代的“贵人”。我的问题是,在您过往的岁月长河里,谁是您诗歌与文学创作历程里的“贵人”?可以详细谈谈吗?
小麦:接触外面的诗歌是无意间进入诗人鬼石的空间,了解到了伊沙、《新诗典》,而后的“五点半”、“谷熟来禽”。在我的理解里,诗歌创作道路上遇到好诗人,好作品都是我的“贵人”。感谢他们,也感谢他们的诗歌。
(12)最后一个问题,在世界和诗歌自身发生极大嬗变的当下,面对今天还眷恋缪斯钟情诗歌的作者与读者,您最想说的话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