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其”是更端语助词

   陈晓云

人教社现行高中语文教科书两种版本都将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编入，都对“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句，作了注释。请看：

 大纲版的注释是：

〔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那细细的腰肢，裹着洁白的绸子，走走退退，不住地回视自己的动作。尔其，那。迁延顾步，形容走走退退不住地回视自己动作的样子。顾，眷顾，多情的样子。（第一册）

课标版的注释是：〔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那细细的腰肢，裹着洁白的绸子，走走退退，不住地回视自己的动作。尔其，那。顾，回头看。（第二册）

首先应该称赞的是课标版将大纲版带有虚线的可有可无的句子“迁延顾步，形容走走退退不住地回视自己动作的样子”省略了,此应称赞。

两个版本的这同一注释，基本是正确的，但将“尔其”都释为“那”，就是笔者不敢领教的了。

其实“尔其”这个虚词不是代词，而是表示承接的连词。其理由如次。

一、工具书认定

1.汉语大词典出版社《汉语大词典》对“尔其”的注释是：【尔其】连词。表承接。辞赋中常用作更端之词。犹言至于，至如。其书证是：汉张衡《南都赋》：“尔其地势则武阙关其西，桐柏揭其东。”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史传》：“尔其实录无隐之旨，博雅弘辩之才，爱奇反经之尤，条例踳落之失，叔皮论之详矣。” 唐杜甫 《鵰赋》：“尔其鶬鴰鳵鶂之伦，莫益於物，空生此身。”明 徐渭 《牡丹赋》：“尔其月陂隄上，长寿街东，张家园林，汾阳宅中，当春光之既和，正亭榭之载营。”（见该书第一卷第575页）

2.中华书局《古书虚词通解》(解惠全、崔永琳、郑天一编著)对“尔其”的注释是：赋更端语，有“至于”的意思。一般用于辞赋骈文中，表示另外起一层意思。其书证是：张平子《南都赋》：“尔其川渎则滍澧泺浕，发源岩穴。” （见该书2008年5月第1版）

3.上海辞书出版社《古代汉语大辞典（辞海版）》对“尔其”的注释是：“更端语助词。其书证是：张衡《南都赋》：“尔其地势，则武阙关其西，桐柏揭其东。”（2007年版第1382页。）

综上三种辞书认定“尔其”是承接连词，相当于“至若”“至于”等，是辞赋的更端词，其语意功能是在辞赋中常表示另起一层的意思。

二、古语例佐证

关于“尔其”之注，除了上列几种工具书所举的书证外，尚有大量语例可资确证。例如：

1.《文史通义·言公（下）》（卷二）第1段首句是：“于是泛滥文林，回翔艺苑；离形得似，弛羁脱韅；上窥作者之指，下挹时流之撰。”第2段首句是：“若乃九重高拱，六合同风。”第3段首句是：“至于右文稽古，购典延英。”第4段首句是：“尔其三台八座，百职庶司，节镇统部，郡县分治。”作为更端语助词，第1段是“于是”，第2段是“若乃”，第3段是“至于”，第4段是“尔其”。它们的词性和语意功能完全相同。      

2.《文心雕龙·封禅第二十一》：“尔其表权舆，序皇王，炳玄符，镜鸿业；驱前古于当今之下，腾休明于列圣之上，歌之以祯瑞，赞之以介丘，绝笔兹文，固维新之作也。”   

3.《文心雕龙·时序第四十五》：“尔其缙绅之林，霞蔚而飙起。”

从上述的古籍语例可以看出，“尔其”的确是辞赋中常用的更端词，相当于“至于”“至若”“至如”“至乃”等，表示另起一层的意思 。

三、上下文验证

《荷塘月色》所引梁元帝《采莲赋》片断的前面有四句：“紫茎兮文波，红莲兮芰荷。绿房兮翠盖，素实兮黄螺。”（课文以上）这是一个层次，总写河中红莲，下一个层次就是引文开头的六句（课文中）。首先我们看到的是“于是”，它像“尔其”一样，也是更端词。这个层次从“于是”到“船工欲动而萍开”，写夏日采莲。接下来“尔其”则是另起一层，转写少女的情态，又是一个层次，所以“尔其”则自然是更端词了。

以上所阐释的“尔其”是就它所处的语境，断定它只能是一个复音虚词——更端语助词，而不是代词；但是它还可以作为两个词（第二人称代词和表祈使的语气词）运用，对此则当别论了。

陈晓云联系方式

现址：安徽省淮南市三和镇壹代城14-2-904

邮编：232033

电话: 13155455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