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印度哲学本体论-主体性的基本特点(之三)
(2019-09-13 10:35:55)分类: 哲学问题 |
印度哲学把Ātman(我)与Brahman(梵)等同起来,这一“梵我如一”之“我”给印度思想带来什么样的特点呢?
第一,Ātman(我)即是梵,体现了印度见说独特的主体性思想。在印度思想从早期文明的诸神体系和神的主宰到轴心时代的理性思想和人的主导的转变中,Ātman(我)来自于原始之灵和早期文明之神,而又是对之的理性提升。我是人的自称,我即是梵,把人提升到了宇宙本体的高度。宇宙的本体具有人性而非神性,由人来进行思考和定义,并以Ātman(我)为本体,对来自于原始之灵的相关思想和早期文明之神的相关思想,进行了新的安置和定位。我是人的自称,又是人的主体性的体现,因此,灵-神-我的历史演进,体现了Ātman(我)成为演进的终点,从奥义书到商羯罗,从这一终点对历史的回望,印度思想的演进史,基本上成了则元气到原人-生主到Ātman(我)的演进。把宇宙本体定型在Ātman(我)上,在与各大文化的比较中,突显了对人的主体性的最大高扬。
第二,Ātman(我)即是梵,意味着个我与大我的区分,成为印度哲学的独特区分。在把人之我提升到宇宙本体的同时,又意味着要对我进行区分,从奥义书到商羯罗,对于现象上的众生之我,用多种用法,基本的有三:prāṇa、jīva、ahaṃ。先讲prāṇa(我)。此词来自于词根an,义为to breath(呼吸),是原始时代宇宙一体的元气。随着个人意识的到来,成为个人的life breath(生命呼吸)。[1] 到理性时代,人以气为主的观念仍然存在。气化生我,我由气生,个人之为个人,Ātman气是基本的,从这一角度看,prāṇa成为表达个我之词。个体之气与宇宙之气相通,瑜珈又是达到宇宙本体之Ātman(我)的重要路径。从个我之气的角度看,尚未达到宇宙本体的prāṇa(个我)与Ātman(宇宙大我)就形成了一种个别与整体之间的关系。再讲jīva(个我)。与prāṇa是强调由气而来的个我不同,jva强调的是由灵而来的个我,它来自于词根jv,义为to live(活着的),一个有着自我灵魂的鲜活的个体。[2] 可以说,prāṇa(个我)的原点,在原始时代的初期的天人一气之时,jīva(个我)的原点,在原始时代的后期的个人有灵之时。到了理性时代,个人之灵具有了理性意识的性质,原始之灵在理性时代的升华中又加厚了理性意识的深度。盖因此,jīva(个我)Ātman成为印度各派思想运用得最多的词汇。在印度教思想中,以灵的角ahaṃ度看,尚未达到宇宙本体的jīva(个我)与Ātman(宇宙大我)就形成了一种个别与整体之间的关系。最后讲ahaṃ。此词是由理性时代意识而来的个我。当理性时代把历史上曾有的各种观念都由ahaṃ(个我)来进行统合时,ahaṃ(个我)可以用来表达多种个我内容:I-awareness(我觉知)、the notion of the ego(自我观念)、the individual soul(个体灵魂)、self-consciousness(自我意识)……在现象上,自我不同,其异如面,因此,作为意识的aha(个我)可表浅可深奥,可低下可高尚。从意识的角度看,尚未达到宇宙本体的aha(个我)与Ātman(宇宙大我)就形成了一种个别与整体之间的关系。
第三,Ātman(我)即是梵,意味着印度哲学的主体进路。在印度对宇宙本体的沉思中,将Ātman-Brahman(我-梵)定义为空性的不生、不死、无前、无后、非过去、非未来、不执、不住、不动、无家名、无种姓、无呼吸、无思想、不可目视,不可耳闻,不可言说、不可名状、不可知之等等,而现象世界无论是外在的物理世界,还是内在的心理世界,都呈现为有生、有死、有前、有后、有过去、有未来、可执、可住、变动、有家名、有种姓、有呼吸、有思想、可以目视,可以耳闻,可以言说、可以名状、可以知之等等,从各种的有或可,到各种的无和不,主要是一个主体的进程,对物理世界来讲,如何从“有”到“无”,从“可”到“不”,在于主体怎样去思想。而在这一基本结构中,印度哲学提倡和高扬的,是一条舍外求内的进路。就主体的心理思想而论,如何从“有”到“无”,从“可”到“不”,也在于主体怎样去运作,大这一方向选择后,印度哲学提倡和高扬的,是一条舍粗求细,从有到无的进路,而这一进路的定型,在思想体系上的体现,就是把Ātman(我)作为宇宙本体。有了Ātman(我)即是梵的思想定型,可以理解印度文化中何以有如此的社会结构和人生的理想。印度社会由四种姓构成:由宗教祭司构成的Brhmana(婆罗门)、由国王和武士构成的Kshatriya(刹帝利)、由工农商从业者构成的Vaishya(吠舍)、由从事农牧渔猎中的低贱人群构成的Sūdra(首陀罗),宗教从业者的婆罗门是最高的的种姓,婆罗门的实践,直接关联到心灵净化,最接于从个我到Ātman(宇宙之我)的提升。在印度人生的四行期,进入少年后是Brah- macarinn(梵志期),学习经典技艺;成年之后是grihastha(家居期),结婚生子持家;中年以后是vanaprastha(林栖期),转入内心修养;最后在心理完全脱离世俗的Sannyasa(遁世期),践行苦修,由个我向Ātman(宇宙之我)的升华。印人的人生目标有四:法(dharma,达磨)、利(artha,财富)、欲(kama,欲望)和解脱moka。最后的解脱,就是从个我达到Ātman(宇宙本体之我)。
第四,Ātman(我)即是梵,意味着,Ātman(我)本在每个人的内在之中。这正如佛教讲的,人人都有佛性,人人都能觉悟,人人皆可成佛。正如耆那教讲的,人人都可成为耆那,征服个我之中不合于宇宙本体之性,而达到与宇宙本体同一的解脱位。印人的Ātman(我)即是梵的Ātman(我)在根本上与prāṇa-jīva-ahaṃ(个我)紧密相连。人能够从个我达到Ātman(宇宙之我),又是由在主体的瑜珈实践中,亲证了从有生、有死、有前、有后、有过去、有未来、可执、可住、变动、有家名、有种姓、有呼吸、有思想、可以目视,可以耳闻,可以言说、可以名状、可以知之等,到不生、不死、无前、无后、非过去、非未来、不执、不住、不动、无家名、无种姓、无呼吸、无思想、不可目视,不可耳闻,不可言说、不可名状、不可知之等的进程,达到了ahaṃ(我)即是Ātman(我)或ahaṃ-Brahmsi(我即是梵)的境界。印度理性思想定型在与Brahman(宇宙之梵)同一的Ātman(宇宙之我)上prāṇa,印度的天人关ahaṃ系体现为三点:第一,Ātman(宇宙之我)内在于每一prāṇa-jīva-ahaṃ(个我)之中;第二,具体pra-jīva-ahaṃ(个我)并不是Ātman(宇宙之我),而且往意识不了Ātman(宇宙之我)内在于ahaṃ自己之中,而在下梵-俗谛-bhū
[1] See Jahn Grimes: A Concise Dictionary of Indian Philosophy——Sanskrit Terms Definecl in English,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Albany,1996,P239
[2] See Jahn Grimes: A Concise Dictionary of Indian Philosophy——Sanskrit Terms Definecl in English,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Albany,1996,P1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