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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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方述劫人救母母子情情感 |
分类: 随笔 |
古有沉香劈山救母,今有兄弟劫人救母。
这是一段非常特别的母子情深的故事。
昨天,9.11,关押在广州乐昌监狱的张方述,在监狱的心理矫治室,看了自己去世的母亲移灵下葬的录像。录像长20分钟,张方述跪了20分钟,流了20分钟的泪。几度失声。监狱外,一辆救护车静静的停在门口,以防张方述休克。
2009年4月20日晚,在广州某皮具厂打工的张方述、张方均兄弟,得知在重庆开县老家的母亲谢守翠摔倒致颅内出血。因张家贫困,亲戚东拼西凑,只筹得3000元,而治疗费需要1万多元,兄弟俩四处筹钱未果。情急之中,兄弟俩出了个下策:哥哥张方述持水果刀劫持途经该处的女孩为人质,弟弟张方均则在劫持现场展示一纸牌:“我只求有关部门能够贷款给我18000(救治母亲)”。闻讯赶至的公安人员将人质解救,将兄弟二人抓获,缴获水果刀一把,人质没有受伤。
2009年9月,广州白云法院一审宣判,张氏兄弟犯绑架罪,判处哥哥张方述有期徒刑5年6个月,判处弟弟张方均有期徒刑2年,缓刑3年。判决后,兄弟俩均表示服判。
宣判当天,提前来到广州的母亲谢守翠,老早就起了床。她仔细的梳洗完毕,提前一个半钟头赶到法院等候。她静静地坐在法院休息室的角落里,瘦弱的身躯佝偻着,头也低垂着,似乎没有了一点儿气力。她没有流泪,也没有哭――她记得自己的承诺。两天前,她面见法官时,答应不在法庭上哭。
进到法庭,那么盼见到自己两个娃的她,却坐在了法庭的最后一排。她不想离儿子近一些吗?不是!她怕自己控制不住!看见兄弟俩被押进法庭,谢守翠的眼泪夺眶而出,但她嗫嚅着嘴唇,没有哭出声。宣判后,法院安排了一个短暂的会面,母子三人抱头痛哭。张方述一见到母亲就心疼地说:妈妈瘦了好多,瘦了好多……他伸出铐着的双手拥抱母亲,手铐滑过母亲的头发,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哥哥入狱,被判缓刑的弟弟扶母回重庆老家,继续支撑这个家,继续伺候老母。但母亲谢守翠一直都十分内疚,她觉得,当初如果不是救她,两个儿子也不会做傻事、被判刑。她经常悄悄不吃药,为的是给小儿子省钱。活着等到大儿子回来,看上一眼,是谢守翠坚持活下去的最大动力。然而,冷面冷心的老天爷并不为这家人的母子情所动。就在今年9月8日,在法院宣判后整一年,这位含辛茹苦一辈子的母亲,终因脑溢血复发,撒手西去,没能等到她的大儿子回来。
兄弟俩老家在重庆开县的临江。他们原来不住这儿,而是在一山之隔的龙桥镇。父亲还在兄弟俩不满十岁的时候就早早的去世了。母亲带着他俩来到临江。懂事的兄弟俩一个没有念完小学、一个没有念完初中就双双外出打工了。小小年纪,又没有文凭,打工的艰辛是可想而知的。如果他们能挣到一些钱,他们也断不会去作那傻事。
谢守翠死前对小儿子说了自己的两个愿望:一是找到哥哥的关押地,二是希望死后回到老家龙桥镇去与丈夫葬在一起。面对母亲的临终希望,弟弟张方均觉得自己活得很窝囊:从法院分手后就没有了哥哥的下落,只知道在广州,却不知道哪家监狱;而母亲的安葬,至少需要6000块钱,自己只有1000多,真不知道上哪儿弄去。
幸好有亲属和邻居的帮忙,安葬母亲的钱基本上解决了。他非常谢谢好心的乡亲,表示安葬完母亲就去广州打工挣钱偿还他们。通过媒体的帮助,哥哥的下落他也打听到了。而此时的哥哥张方述却还全然不知。
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母亲去世的那天晚上,张方述辗转反侧、彻夜不眠。他和管教开玩笑说,自己睡不着觉这是不是在“守夜”。守夜,是他老家的风俗习惯,意在为死去的长辈彻夜守灵,不得擅自入睡。不想一语成谶。
张方述到乐昌监狱服刑时,带了一张登载母亲照片的报纸,在监狱里,张方述一想念母亲就翻出来看看。端详着母亲的照片,小时候的情景一一浮现:母亲在家门口等候放学回来的儿子的笑脸,灯下为他们缝补衣裳的身影......。他说,家里虽穷,但母亲慈祥的爱却一直都在。看他这样思念母亲,让知道了消息的监狱方面非常犹豫。但考虑到犯人们每天都会看到报纸,这个消息无法隐瞒,就还是把母亲去世的消息告诉了张方述。毫无思想准备的张方述被噩耗击倒了,他痛得手脚抽搐!他说,“母亲是大树,我是一片叶子,母亲倒下了,我也想随她走!”
张方述想送母亲一程的愿望让监狱方面很作难,最终在媒体的帮助下,商定由广州方面的媒体把葬礼的实况通过网上传过来,让张方述能够隔着时空送送母亲,并且特别告诉他,按照他母亲临终的要求,送到龙桥和他父亲葬在一处,这让张方述多少有些安慰。于是有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视频共分三大段:灵堂设置、清晨出殡和墓地下葬。张方述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妈——”,看到母亲的遗像,张方述不由得轻轻呼唤出声。他拉开坐椅,对着屏幕沉沉的跪下,热泪沸腾着翻滚而下。就这样,张方述一直跪着,哭着,一任泪水打湿身前的囚服,直到妈妈的遗像淡出镜头,直到出殡的车辆消失在村口,直到母亲的棺盖复上黄土。
“母亲死了,我选择在广州创业。”张方述昨天说。之前,他曾计划要给母亲及家人惊喜。那就是等他出狱后,要独自凭在监狱里学会的制衣技术,先去制衣厂挣上一笔钱,然后突然出现在家人面前,并将母亲等人接至广州。可惜,母亲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