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六连四十年 谁家的媳妇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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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云山印象-我的东北知青生活 |
(大合影局部,完整照在《宿醉》)
我们的聚会定的是十九号,可从十六号起就陆续有人到北京来了,首先到的是从西安来的李光,然后是从农场来的张连长夫妇,还有就是从湖南郴州赶来的吴歌,不过绝大多数都在聚会的头一天到达,所以十八号那天是我们最忙碌的一天。
十八号那天我们有四拨人要接:早上7点多是上海来的知青团,然后是8点多的哈尔滨知青团,9点多是从上海来的刘复光。这三拨都是北京站接。然后是12点半北京北站(原西直门火车站)接齐齐哈尔知青团。
可怜我们这帮知青有车的并不多,这么多人要接,真有点儿拉不开栓了,勉强排定福贵和小沈接上海那拨,维平和振华接哈尔滨的,我开车去接上海来的刘复光,然后尽可能都返回北京北站,和赵生、启家一起接齐齐哈尔的大团。
(当了把车豁子)
我在农场的时候和刘复光不太熟,他那时和全忠最好,但这么多年早已失去了联系。全忠是看了我的书以后想起来,有一次是刘复光家里寄来一点儿吃的,就拉着全忠,跑到离连队很远的6号地下头的一个爬犁上偷偷吃了。这事儿也就上海人能干出来,要是北京人家里寄点儿吃的,根本等不到本主收工回来就被分吃了。全忠很想借着这次机会和他好好叙叙旧,所以专程跑到安徽把他找到。本来全忠说到要车站接刘复光,但考虑到那天好几十人要入住他的旅社,不能有一点儿纰漏,所以我坚持不让全忠去,我自己到车站去接他。之前我和刘复光通过电话,他说他头发白了,我让他来之前把头发染一下,但那天接到的刘复光依然是顶着一头花白头发就来了。
(中间的就是刘复光)
开车路上,刘复光和我说起了一件往事:有一年他打夜班开拖拉机耙4号地(平整土地),他顺手就把4号地边上老职工家的自留菜地给耙了,但拖拉机雪亮的车灯暴露了他的方位,指导员曲大黑披上件外衣就赶到4号地制止了刘复光,此后又三次把他叫到家里,教育他要公私分明,不能假公济私。听到这儿,我觉得眼眶发热,赶快别过脸去:这就是我们的曲大黑,一个真真正正的正人君子!这件事儿我本来准备在聚会那天的大会上讲的,怕影响大会的气氛,我改在会后的聚餐上说了出来,说的时候依然喉咙发堵。
(04年和老曲夫妇在牡丹江车站)
这么多年后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给刘复光的感情冲击太大了,那两天,每次喝酒,他基本上都是站着喝的,李光拽他坐下都拽不动。为了惩罚他这么多年不和“组织上”保持联系,我也总是在酒桌上整他。我整刘复光时候,张连长在一边笑个不停,说笑的他“肚肠子都疼了”,说我太坏了。回上海以后的好一段时间,他依然是处于激动状态,经常晚上给我、福贵和全忠打电话,一打就是半个钟头、一个钟头,我们戏称:刘复光受刺激了!但我理解他,在完全阻隔了几十年以后,突然又回到了六连,突然又面对了几十年前一样浓重的情感,他确实难以一下子承受。
(张连长夫妇,我们两口子,还有于付)
由于齐齐哈尔的火车晚点了,所以中午只能是全忠招待上午到达的上海和哈尔滨荒友,我们另行为下午才到的齐齐哈尔荒友接风。草草扒拉了两口,我又得赶到长志那儿和他一起布置第二天的会场。
会场是租的长志他们学校的多功能厅,人家当天还有活动要用,所以我们只能等到晚上才开始进场布置。我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多钟了,一看,只有长志两口子在,可活儿还很多:要清扫会场,摆放桌椅,要把横幅挂起来,要把知青榜张贴好,还要把百多张老照片贴上去。细心的长志找了几个小伙子帮忙。我对长志说,横幅的字不是写好了吗,今天不往上别,留待明天,让更多的人能有机会一起参与挂。我们就先把知青榜贴好了,刚开始贴照片,忽然来了个四十多岁的女的找长志,我一看,不认识!一问,才知道,出大事故了!齐齐哈尔知青树文把媳妇给整丢了!!(在这里,媳妇二字应该按北方的读法,读作喜芬儿)而这个媳妇找到长志这儿来,还多亏了她手里的那张会议通知。
还记得我在《策划》一文中提到,这次聚会,不但作了一份精致的请柬,还在请柬中夹了一份通知,上面详细的列名了会议的时间地点,还把我和长志的电话打了上去,怕有人找不到。我在那篇文章中卖了个关子,说这通知引发了一个故事,就是说的树文丢媳妇的这事儿。
树文媳妇出差西安,是从西安赶过来和他们会合,比他们的车晚到两个来小时。下车以后想打个电话联系一下,才惊恐的发现手机没电了!所有的号码都在手机里存着,一没电,全瞎了!情急之中,看到手里的那张通知,就赶快拉住一个警察请人帮忙,那个警察还真不错,就按照通知上的号码,给长志打了个电话,详细说明了地方以后,才千辛万苦的找来了。
这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多了,那媳妇坐在一边搓着手,显然心里着急不好说,因为会场是在北京城东南,而树文他们一大拨人住在远离这里几十公里城西北的昌平,可这时候我们的会场布置才刚刚开始,我要是走了,就剩长志两口子自己忙活了,没办法,我还是很不好意思的对长志说,我还是把人家媳妇给送过去吧,这里就辛苦你们了。
送媳妇去的路上,给全忠打了个电话,知道全忠又在旅社附近摆下几桌酒席招待所有外地来京的知青和很多来和老朋友会面的北京知青。到了饭店,我领着媳妇进门就喊:“谁家的媳妇丢了上我这儿认了来,没人要我就交市局啦!”因为事先电话都知道了,所以众人都大笑起来。那媳妇挨着老公坐下,旁边和树文同来的闺女,拉着妈妈的手又哭起来了。我到全忠那桌坐下喝酒。
半天了,也没见树文那桌有动静,我沉不住气,倒了杯酒,走到树文他们那桌坐下,故意很不满的说,怎么着,把媳妇给找回来了,连个谢谢都没有啊?树文一家三口慌忙过来给我敬酒。旁边赵生和齐齐哈尔的知青都说,树文是个老实人,不会说个话,我说,那就和我干一杯酒吧!倒是那个媳妇,说声谢谢石大哥啦,一口干了。
(树文夫妇和我)
吃完饭,又一起合了个影,最繁忙的一天算是划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