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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印象之二 春潮
(2007-08-03 22:0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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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历史知青感悟生活记录情感空间 |
分类： 云山印象-我的东北知青生活 |
在东北兵团军马场的那几年，常年在外放马，看惯了“风吹草低见牛羊”，看惯了“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春天，那过境的毛虫可以在一夜之间把十几二十米高的树上的树叶全部吃光变成冬天的枯树，然后在树上盘成七八个乌鸦窝一样的毛虫团在那蠕动；夏天，你可以站在坡上看对面坡上一望无际的麦田，在山风的吹拂下，形成你在平原地区不可能看到的麦浪：那麦浪不是细碎的浪花，而是气势磅礴的“涌”，翻滚旋转，一浪超过一浪；秋天，傍晚的天空，晚霞灿烂在淡紫色的天穹，收获过后的坡地，暗黑静谧，坡顶就是分界，而你故意信马走在坡顶上，披着的雨衣象骄傲的武士的风衣，那人、那马、那风衣，在淡紫色天空的映衬下，成了一幅剪影，让坡下收工的战友们看得如醉如痴；冬天，外面刮着烟儿炮（暴风雪），屋里煳着大块的狗肉，锅里冒出的蒸汽让马灯都笼罩在一圈儿晕中，而那狗肉的香味，绝对是沁人心脾的。
但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每年大地返青的情景。
四五月份的东北大地，你静静的坐在山坡上，眺望远方：深赭石色的是绵绵延延的柞（按当地应读作“左”）树林，浅土黄色的是苍苍茫茫的荒草地，毫无生气；但到了那几天，你会感觉到一丝不安、一丝躁动，你会感到极远的天边有隐约的隆隆作响，然后的几天，你会越来越清晰的感到它近了，更近了，带着扑面而来的气息，带着滚滚而来的气势，矫健的、青春勃发的向你走来。然后，在阳光灿烂的早晨，你看到远处的山林草地被抹上了一抹淡绿，那绿色是那样的淡，以至于你定睛看时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不经意的一瞥，才能看到。然后，你知道它来了；然后，你知道它过去了，带着它的隆隆、带着它的气息、带着它的气势过去了，过去了。然后，那淡绿迅速变成了新绿、变成了浓绿。
很多年后，回北京后，我仍时时问自己，我看到了什么：是春天？是春风？是春雷？是春的气息？是春天的脚步？好像是，又好像不是：那气势、那矫健好像只有米开朗基罗的大卫才有，但大卫是静态的。那究竟是什么呢？
一天，听拉赫马尼诺夫的春潮，那乐曲中表现的由远及近、由弱而强的意境，那磅礴而来，呼啸而去的气势，深深的吸引了我。忽然，我眼前一亮：对！我看到的是春潮！就是春潮！只有春潮才能勾勒出它焕发的青春，它澎湃的气势。
我被自己的发现惊呆了，陶醉了，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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