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伊儿背靠着窗户坐在病床上，今天她的情况好多了。窗外，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她知道自己有可能还要在医院里呆上一段时间。

病房里的病人每天都有被推出去的，在这场禽流感大劫难中，很多人不能躲过这一劫，同前几天相比，伊儿感到体力有了很大的恢复。

天边的乌云越来越重，在医院的上空，飘着一朵黑色的云彩。他就是飞行中的诡蛊。诡蛊决定还是亲自来解决这件事。他很想在最后时刻之前，再见一面伊儿，这个曾经令他有过很多遐想的小姑娘。

医院的大门被人撞开了，一个黑衣人缓缓地走进来。警笛响了，无数的保安和特警急匆匆地冲向大门。黑衣人从袍子里露出长枪，对准全副武装的警卫人员开了火。

刹那间，医院的大厅里火花四溅，枪声像鞭炮一样地响个不停。诡蛊出枪的动作非常快，他飘在空中，像个幽灵一样。长长的袍子在空中飘荡，被密集的子弹打出一个个窟窿。这些接受过战斗训练的特警，面对这样一个神族杀手，显得还是嫩了一些。在他们大规模的战术集结和围困之前，诡蛊的枪声恰到好处地为指挥官点名。在那些作好射击准备的人扣动扳机前，他们的头颅已经被诡蛊打开了花。

诡蛊从一层大厅轻松地撞入二层，又趁着阻击者的慌乱，轻松地等上了开往13层的电梯。在那里他要去见伊儿最后一面。

“他在电梯里！”特警指挥官喊，“快到8楼堵住他。”

路道里传出杂乱的脚步上，无数手电筒在黑暗中晃来晃去。几十只枪密密麻麻地对准了电梯。

它终于停了，当电梯门打开时，特警们对着里面的黑色战袍射出了密集的子弹。黑暗中的闪光和金属碰击声清脆悦耳，那件战袍在气浪中不停地抖动。当人们安静下来检查结果时，才发现那个幽灵样的杀手，此时已经没有了踪影。

他已经站到了13层，他的对面是戴着口罩和呼吸袋的伊儿。

“伊儿你好，好常时间不见。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诡蛊声音温柔而又平缓。

“是你！”伊儿的声音因为戴着呼吸罩而变得难以听清楚，“诡蛊！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没有说话，而是侧过身子望着蓝天。过了好一会儿，他伸出手臂，上面露出伊儿在魔法学院时送给他的一个护腕：“我是要来结束这场灾难的。伊儿，你不应该介入人的这场大瘟疫。你有神族的血统，却非要同这些凡人搅在一起。现在你是病毒的携带者，因为你的感染会让病毒变异，可能导致其他神族人被传染。我不得不来消除这样的隐患。”

“你是来杀我的！”

“是这样的，我是这个城市的主宰。我必须做该做的事情。”

伊儿已经没有力量站着同他说话。她斜坐在病床上，氧气罩里的氧气快吸完了。

诡蛊的脸在面罩后面变得扭曲了，他静静地举起枪，对准近了近在咫尺的这个小姑娘。

伊儿披散了一头黑发，就在枪声响起之前，她手一挥，两只锋利的梅花刺，直挺挺地刺向诡蛊的胸膛。梅花刺是伊儿的兵器。在魔法院时老师传授了她16路招法，虽然还没有练得炉火纯清，在情急的时候用来救急还是够用的。这梅花针讲究的是后发制人，专门攻击对方的要害。在魔法院里是要在老师秘密的口传心授下进行的，所以诡蛊根本无法了解这样的秘密武器。

两只梅花针左右排开，前后有序地飞过来，使诡蛊无法彼此相顾。还好他的反应快，躲过了一支，而另一支却深深地刺到他的手臂里。于是走廊里传出一声惨叫。

当诡蛊拔出梅花针时，伊儿早就跑的没有了踪影。诡蛊也使用飞行术，向楼顶追去。

此时，伊儿已经到了楼顶，正望着有几百米高的楼下在犹豫。以她的飞行功夫，是可以很轻松地逃离这里的。可她是病毒携带者，她的出逃将意味着整座城市再次被病毒感染。

这时候，诡蛊赶上了。他平静地举起枪。不会再给伊儿任何机会。伊儿一双明亮的眼眸望着冰冷的枪口。她决定让诡蛊来结束病毒可能带给神族人的灾难。

五

天边一道白光闪过，一双有力的脚飞踹到诡蛊的胸上。暮天鹤出现了，这次偷袭完成得十分出色。

早晨，暮天鹤被打昏了。

诡蛊举起齿轮刀手臂，却犹豫着没有对他下手。

诡蛊知道，暮天鹤是魔法院的高才生，也是神族的名门后代。他不想背上一个杀戮神族精英的罪名，被所有神族人追杀。他想起在魔法院的那次交手，在最后时刻暮天鹤是想挽救他的，是他自己故意摆脱了救援的手，落下了鬼见愁。

于是他举起手臂，在暮天鹤的胸膛上划了一个十字。

这个耻辱的伤疤将伴随暮天鹤一生。神族人都会知道，他是诡蛊的手下败将。这对诡蛊来说已经足够了。

诡蛊转身准备去捡那杆枪。暮天鹤的快腿又到了，他狠狠地踢到诡蛊的下巴上。诡蛊透明的额骨显示出一丝裂痕，他倒退了一步，举起了沙沙作响的机械手臂。

枪被伊儿吃力地举在手里。

诡蛊的机械手臂闪着光，左右劈向暮天鹤。这回暮天鹤早有准备，他跳到诡蛊的侧面，用手臂引带化解对方的攻势，回手一推，诡蛊便摔了出去。几个回合交手后，诡蛊的脸上流出了血，四肢也在暮天鹤的狂打下变得有些发颤。他大叫一声，只见影子被无限拉长变形，这是诡蛊最擅长的“蛇行幻影”术。此时他有瞬间的灵魂出壳，当暮天鹤反应过来，长枪再次从伊儿手中跑到了诡蛊的手里。

“诡蛊，让我们在另一个地方了断吧，我断定你无法追上我的飞行。”暮天鹤不想让伊儿随时受到生命威胁，他打算把诡蛊引走。

诡蛊冷笑一声，吹了一声口哨。他的三角飞行滑板出现在眼前。

暮天鹤率先飞去，诡蛊的飞行滑板随后紧追不舍。

暮天鹤感到非常惊讶，在魔法院的时候，没有人能追得上他的飞行，而现在诡蛊的滑板完全可以赶上，甚至超过他。他只好使用灵活的转弯和漂亮的翻身，来躲避那个高科技飞行器的追逐。

诡蛊的枪没有瞬间的休息，子弹不停地射向暮天鹤。在高楼之间，两个人上下翻飞。子弹不断在墙壁上开出一朵朵弹花。暮天鹤几次躲闪稍晚，子弹险些击中他。他心里暗暗叫苦：这个诡蛊今非昔比，远远超过那个法力有限的学生。

一个念头从暮天鹤的脑海里闪过，“只有用此法来孤注一掷。”他暗自说。这就是他最擅长的穿墙术。

突然，暮天鹤不躲不闪，身体直接向楼墙撞去，在他同楼壁接触的瞬间，他的身体自由地穿了过去。诡蛊紧跟其后，却收不住脚步，连人带板重重地砸在墙面上，立刻头破血流。好在诡蛊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他调整身体再次升空，暮天鹤早就在那里等待他了。

诡蛊再次发疯一样地冲向暮天鹤，这次他加了小心。当暮天鹤再次消失在墙体里的时候，他稳稳地收住了脚。可当他在墙面上停顿的时候，暮天鹤从墙体里冲了出来，狠狠地踹在他的脸上，诡蛊被踹落到地面。

再次升空的诡蛊变得丧心病狂，他的滑板紧随着暮天鹤，滑板前面的齿轮刀具将楼体轻松地撕开，他一枪一枪地追逐着逃跑的暮天鹤，暮天鹤陷入了被动。当暮天鹤走入死角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呼啸声，让诡蛊举枪的手再次松开。

伊儿的梅花刺扎在诡蛊的手臂上，诡蛊惨叫一声，用机械手臂试图拔出这根带倒刺的原始兵器。

“诡蛊。”伊儿大声喊着他的名字，诡蛊不自觉地抬起头，仿佛看到自己在魔法院的溪流边同这个女孩互赠礼物的场面。就在他一愣神的瞬间，暮天鹤的凌空点穴法发挥了作用，他读到了诡蛊的心脉所在，他的手指发出一道闪光，击中了诡蛊。这是36路大穴中第四厉害的穴道——僵穴。诡蛊立刻全身麻痹，像木头人一样呆站在那里。此时，诡蛊的三角滑板转动着齿轮刀，向暮天鹤冲了过来。暮天鹤一个鹞子翻身，让它从身下飞过去，飞转的齿轮刀切在钢筋水泥建造的大厦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带着火花跌落到大楼下面去了。

四周飞来了众多的小型飞艇和和直升飞机，特警的枪将诡蛊包围在中间。警笛声在高楼之间呼啸着。

暮天鹤把手伸向诡蛊：“回到我们中间来吧，现在还来得急。”

诡蛊拼命挣脱了，他的机械手臂颤巍巍地将枪上的一颗燃烧弹卸了下来。

“退后，他有燃烧弹。”特警高喊着，包围圈立刻扩大了。

暮天鹤就这样面对面地同诡蛊对视着。诡蛊摘下步枪上的打火机，点燃了燃烧弹。

“诡蛊，你不能……”暮天鹤焦急地伸手去拉他的胳膊。

烈火在诡蛊身上燃烧，他透明的蓝色骨架在金色的火焰里闪着光芒，烈火将机械手臂融化了，烈火在慢慢吞噬着诡蛊的骷髅肢体。

暮天鹤的手终于抓住了燃烧着的诡蛊的手。烈火让暮天鹤的手本能地松开，顿时诡蛊的手在火焰中慢慢地熔化了，随之他的身躯向下落去。

像上次那样，暮天鹤无法挽留诡蛊坠落的灵魂。

黑衣杀手从城市里消失了。

六

很快，人们研制出疫苗和专治的药品，患病的人终于得救了。望着逐渐恢复生气的城市，暮天鹤会想起他的老同学——诡蛊，那个曾经是个充满朝气的少年。

伊儿和暮天鹤又回到了学校。暮天鹤耳边总响起诡蛊的那些话，这场人为的灾难，随时可能再次发生，它还会被终结吗？暮天鹤的心中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