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相会(10)。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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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 |
分类: 相遇 |
小时候建立的感情,其实很难磨灭,尤其是对方陪伴过自己最跳动最颠荡不定的青春时段更是如此。
朱汉,正是从小最早自己主动去交的第一个朋友。
我一向被动,之前或者之后,其实都难有主动要去结交好友的行为。更多的都是自然而然,慢慢水到渠成的交往。
认识她时,刚上初中,去少年宫学画,因为同班。
很多事没有理由,也许我们都姓“朱”,也许我们年龄相当,也许我们一起学画,也许。。。。。。我不知道,也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奇怪地感到对方如此亲切——那种亲切仿佛从最深处而来,再要探究依然没有原因。
这种感觉不管我们之间经过什么,使我都没预想过我们可能会分开。
小时候的友谊也很是地久天长,是一种天真的有些可笑的真的相信我们不会变心的地久天长。
那时我们太小啦,全不知真实的世界会随着我们各自的长大而开始产生各种难以预知不可捉摸的走向。这过程中各自的煎熬,各自的苦难,根本难以完全互会。奇怪的却也还是在这里,隔了很多年,彼此若再度重逢,却也还是会从心里最深处叹口气:是啊,原来本该如此。
因为小时候最深相遇过的人,最后都还是长成了各自本该长成的样子,毫无分差。
我们,七年没见。
七年前,最后一面是我留学俄罗斯坐飞机之前住在她家几天,那时她和 Réne 还在北京生活。
七年里,我的生活遭遇了巨大的变故,跌跌撞撞一路,最终慢慢安稳下来。
而她,已在第二年定居法国,并做了两娃的妈。
还是那种奇怪的感受,一见到这两娃心里就感到亲切,仿佛就是自家的孩子——无法解释为什么,也许只因为他们是她的孩子。
他们的性格不尽相同。
六岁的哥哥 Armand 更粘大人些,也更加愿意和外界交流。
反而是四岁的弟弟 Kévin 显得更独立些。
她家里的这些角角落落。
边拍边笑。。。。。
所以很多习惯在后来的生活里依然彼此还是会这样延续。
好不容易见次面,自然不仅是在家里吃饭,还是要带我们出来吃好吃的(感谢 Réne ,特意带孩子们去玩,给我们三个独处的机会。)
他们两个认真研究菜谱,我只是乖乖坐着。
这里拍拍,那里看看。
又像回到小时候。
大人们为我安排什么,我只要安心等着就好。
其实吃什么,在哪吃,对我并不重要。
只是喜欢那种感觉,那种安安心心随自己最信任的人安排的那种感觉。
拣片黄叶只是拍着玩玩。
见他们俩都进了镜头,突然觉得心里好暖。
隔了这么多年,我们都长大了。
那片黄叶子,留在这儿。
那天我们一起看了 Rénnes 最有意思的街区,也专门开车去附近的 Fougéres
看城堡。关于这些地方,其实拍了很多有意思的好图片,今天却不想放那些图在这儿了。
今天只想说说我们。
只放这一张吧,只为他俩都在里面。
尽管 LL 真心反对,我们还是折了一枝回家。
它们在一起,还真搭。
她已能在生活里流利的用法语和人交流,并在今年开始重回学校学习。她这回是去建筑学院学建筑(之前她在北京一直都是做室内和平面设计)。
在她家的这几天,我看到她的压力。因为建筑里对她不仅仅是不能一下透彻明白的专业术语,还有对她(同样也是对我)那些该要了解的数学知识,好比平衡力学,材料力学,三角函数。。。。。这些东西其实我只听名目就会感到发憷,她的压力可想而知——因为我们这类人,是真的不擅长学懂此类知识的啊。
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而她不仅是个学生,同时还是 Rene
的老婆,两娃的妈。她还是要给孩子们做饭,晚上也要把孩子们弄睡,然后再来搞定自己的功课。这样常常凌晨一点多睡觉,然后早上还不能晚起,因为孩子们,因为第二天要去读书。
这是一个过程,不管多艰难都是一个必须要历经的过程。
记得我刚到列宾美院读预科时,因为很多年不画已不会画。那时的压力也是大极了,因为要从头开始来学会画画的同时还要学习俄语,那时每天只允许自己睡5,6个小时,也还是感到时间不够。
有时偶尔多睡会,也会自责内疚的感到自己在偷懒。。。。。那一年,真的很难熬。
最终我发现自己居然又开始可以画画了时,那种感觉就仿佛一座我以为自己永远也爬不过去的高山竟然不知不觉已在身后。
很体会朱汉现在的艰难,但我相信她最终都会渡过。
我相信她一天天的累积,只要不放弃,最终都会越过山头,然后如她一贯地哈哈笑着对我说:“朱大姐,原来也没这么难,这就过来啦!”
因为我看到一个已经在长大的她,是在真的开始承担生活里赐予她的一切,并没有抱怨。
对她,我已不担心,只是有些心疼。。。。。。
年岁越长,越发明白人真的能拥有的东西实在少的可怜。很多东西越发不再那么重要,而另外一些东西却慢慢越发重要——好比亲情,友情。
说到底,最重要的还是“情”。
我离开前一晚,她趁 LL 出门把车重新换位停放时,突然偷塞给我一把钱。她摸摸我的头,让我拿它们去买自己爱买的什么。突然就感到我们又回到了小时候,是那种可以毫无芥蒂互相依靠的小时候。
那种刹那熟知的感动没法讲清楚,但一起经过曲师大的朱汉,熊妈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我只说要等 LL 回来,这些都得让他知道。
LL 知悉自然惊愕,他不能理解也不赞同我已是成年人,怎能接受她的钱——于是,朱汉的理由是给我的“压岁钱”。这其实就像熊妈之前给我一笔钱(那时刚有LL)。他也是觉得不能收,熊妈就说那是给我的“嫁妆钱”。
这里面的东西根本无法对任何人解释,我们之间曾经一起那样长大过,我们之间的表达只有我们自己明白那是什么。。。。。。就好比七年前我离开朱汉家去俄罗斯前,我也会给她留一笔钱(但现在却记不清是什么原因了)。
没有拒绝,无论是对之前的熊妈,还是这次的朱汉。
解释不清,但我得接受,我只有请 LL 尽可能理解:因为那是钱,但也不真的就是钱,我坦然接受。
那里面的意义只有我们自己明白,那是属于我们一起长大的时光里特定的一切所形成的特殊表达。那里面太多我们从小熟知的印记,里面有对我的仿佛习惯性的但也是最深的爱护,宽待和牵挂。
但这是最后一次,无论熊妈,还是朱汉。
因为我们真的都已各自长大,已拥有各自属于自己的生活和家庭。我们小时候的故事可以转换另外的一种方式重新展开啦。
但在这之前,我不能拒绝。
因为那是我们之间真实存在的一部分,我坦然接受,心怀最深的感谢和爱意。
为这么多年,彼此的陪伴和珍惜——最后一次,这样的方式。
离开朱汉时,最想对她说的话竟是:“我们以后都要好好地活着!”
会说出这样的话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走时不要她出门送,也不肯回头看,但我知道她还在那儿。
当时走过这里时,没觉得什么。
现在整理照片一下感到,
这就仿佛我们小时候一起走在江南水乡甪直的街道上。。。。。。
那时,我们真小,小的还没来得及长出样子来。
小的根本不知这世界将会怎样变化,而我们最终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都没关系,最终,我们还是变成了自己该变成的样子。
没有多一分,更没少一分。
后记:朱汉,自然不叫这个名字,只是玩笑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