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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海钩沉——宋桂玲回忆录6

(2009-01-27 13:07:53)
标签:

宋桂玲

祥符调

豫剧

开封

文化

分类: 艺海钩沉——宋桂玲回忆录

   

艺海钩沉——宋桂玲回忆录6

宋桂玲 《大破天门阵》饰穆桂英

 

 

    满十二岁时,我成了名副其实的担纲主演。我的“三大”剧目,即《大战九花娘》、《大破天门阵》和《大战十一国》中的长靠、短打武功很快在省城剧苑掀起了一个不小的冲击波。因为在我之前的河南梆子戏中,此类剧目基本上是以男旦担任的。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以迄,女演员虽已大批涌现,但大多是以唱功见长的文戏,能翻能打的却非常罕见。我初露头角,观众感到新鲜,难怪他们是那样热烈的捧场!这种厚爱反过来又激励我去更加刻苦的练功,更加认真的演戏。


    《大战九花娘》亦名《大狼山》,经改编后今称《狼山女侠》,是清装戏。扮演“九花娘”一角必须身手矫健,不仅能翻打跌扑,还要能使用多种兵器开打。《大破天门阵》别名《穆桂英下山》,建国后有多种整理本。但不管如何改编,重头戏也仍旧是在穆桂英身上。这位宋代女英雄冲锋对垒是要扎靠的,扎了靠又不能显得臃肿,还要演得从容、俏丽、性格开放、仪态万千而又充满魅力,既不同于樊梨花,又不同与王怀女,分寸要恰到好处。

 

    至于《大战十一国》其特点就更明显了。这个戏又名《金盆记》,齐国的无盐娘娘在戏的

前半部是以青衣(正旦)应工,中间扎靠,后又以帅旦应工黄桑棒战败十一国大将后,到碰碑归天前夕,则现出原形,披头散发,加开红百黑三竖道,双重脸谱,并用黑头嗓子演唱,其难度可想而知。说心里话,当时年尚幼小的我,功力肯定是很不足的,无论唱念做打,都还不到成熟的阶段和水平。而开封的观众却那样的爱戴我,捧我的场,关键是我人小、胆大、三道腔。特别在武功上,我又是京剧的师承,扎实、规范,在台上认真、卖力。所有这些,在观众看来便可理解为对他们的尊重。

 

    同时开封又是豫剧的发源地,会看戏,懂得艺术的“老戏筋”(内行)有的是,无论哪路、哪派进省城,只要你抱着一个谦虚的态度,既不糊弄,也不卖弄,这里的观众就绝对欢迎你、抬举你。可是如果你只有八分本领,硬要吹成十二分,好啦,不客气,那就绝对的不饶你,一定会以十二分的水平要求你,当你一出场,一亮相,一举手,一投足,有一点不地道,不够成色,立刻便会鼓倒掌,喝倒彩,“通——通——”的让你张不开口。好几位有名的“上将”进开封前自认为能压倒一切,海报上大吹大擂,结果上场才两式或没几句,便被观众发巴掌给拍了个不亦乐乎,无奈何,有的只演一场,天不亮就不辞而别了,临走并发誓“永不进开封”。

 

    时不时的这一信号告诉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学无尽头,艺无止境”。必须处处留心,时刻当心,严格要求自己,“台下几年功,台上几分钟”,那是切不可忘乎所以的。班主、老师,还有我的继父、母亲,之所以培养我,是看我是棵苗子,加之我又特别喜爱这一行,一天到晚拼命学,拼命练。但是“苗子”也并不等于“大树”呵,要想成大树,就要“吃的苦中苦”,这绝对是条真理。

 

    当然,也还有个“机遇”问题,比如我当时,就是赶上了一个有利条件,那便是三十年代成名的一大批名伶,在四十年代初期有的嫁人了(当时称“从良”,实际也有些是被豪强霸占的),有的沦落或被迫改行了,更多的则是或东或西离开了汴梁城。而我的同龄人却大多

不想吃这份苦,或天赋不够,难以冒尖,这一切便成了造就我成才的好时机。

 

    有时候班主还请一部分京剧的底包,来和我们合演。我的两位京剧教练杜庆斌和“金丝猴”对我又特别严格,在练功场或舞台上,甚至严格到严厉的程度,常常是一点走不到,棍子就打在了头上。用师傅和妈妈的话讲,就是“戏是苦虫,不打不成”,“决不能让她骄傲”。

 

艺海钩沉——宋桂玲回忆录6

宋老师戏装照

 

    一次,在人民会场演《大破天门阵》,最后开打时,杜庆斌老师和师兄苏泽民(今邯郸东风剧团导演)、郑兰波(今许昌戏校教师)、赵鑫亭(今邯郸东风剧团教师)四个人和我打“

荡子”,其时,师傅想试我的功力,套路走完仍不叫下场,他眼色一丢,一个打完一个接,连环场竟成了“车轮战”。没有赶上师父的步子,他那杆枪一下便打在我的正头顶,疼的我头晕眼黑,临下场时,离厂门还有几尺远,师傅那大脚板子长腿便踢到了我的屁股上,我身子一缩,竟像个足球似的滚进了后台。紧接着又要上场,老天爷,哪敢哭啊!

 

 

    还有一次演《九花娘》,那天正赶上女孩家的月事,偏巧第一场又是“趟马”,跑圆场有几个翻身,按规定是正反六圈,我因肚疼的很,只少跑一圈,被站在场门的母亲看出来了,等戏演完回后台刚脱下戏装,她老人家那早已准备好的劈柴棒子便像狂风暴雨般落在了我的身上,疼的我在地上来回翻滚,“娘啊,娘啊”的哭喊,那惨状连一向严厉的杜师傅都有点心疼了,被过脸骂我妈“心太狠,这么好的闺女打这么凶,唉!”

 

    曾有一段时间,有些老师竟惑疑我是不是要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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