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刘悦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同屋的人都已经睡了。这个房子有一百多平，被房东隔出来八间，我和刘悦住的那间最小，也最干净，四面贴的都是磁砖，开始我们很奇怪，怎么就我们这间贴磁砖呢，后来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间是厨房。我们这间的租金是一个月七百，贵是贵了点，但是离公司近，省了交通费，也认了。其他房间住的有男有女，大约有十几个人，我们都尽量在很晚的时候上厕所洗澡，以防尴尬，而且每次都是两个人同去，一个在厕所里面，一个在外面放哨，听说以前这样的租屋发生过女孩被强奸的事情，我们都很小心。

屋子里静悄悄的，我们只开了一个小台灯，飞快地收拾着行李，我只拿了最重要的证件、钱、衣服、还有两样自己最喜欢的“首饰”，一样是妈妈送的小佛，几百块钱的，还有一样更便宜，是去年春节回家时，我买的两颗转运小金珠，一颗给了我妈，一颗留在身边。

刘悦还要收拾洗手间的用品，我想想也对，省得出去再买，我们拿着包来到厕所，刚拿起毛巾，门铃响了。

我只觉得从身体到心脏都震了一下，我看着刘悦，刘悦看着我，她的脸像马桶盖一样灰白灰白的，我咬着牙：“都怪你，要收拾这些东西。”

“我的洗发水是新买的。”刘悦打着哭腔道。

有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我和刘悦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我拼命地想：“完了，这下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变成了“完了”这两个字！

有人拉开门，有女孩的声音：“怎么才开门。”

有男人的声音：“睡下了，你的钥匙呢？”

“今天没带，”接着是人进来的声音，有人走到厕所门前，敲了敲，是个女孩的声音：“有人吗？”

刘悦看着我，像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我张开嘴，冒出变了调的声音：“有。”

“大事小事？”

“大事。”

对方嗯了一声，踢踢踏踏地走远了，我一下子靠在墙上，长出了一口气，再看刘悦，她已经蹲在了地上，我咬咬牙，走过去拉她，一拉没有动，再拉还是没有动，我蹲下去，她抬起头，满脸都是泪水。我问：“你走不走？”

她摇摇头。

“那你等着坐牢吧！”我恶狠狠地道。

她一下子拉住我，又摇着头。我没有心情和她磨，也没有力气鼓励她，低声恶语道：“你要走就起来，要不然就起开！”

她的脸色更灰了，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里闪着凶光，盯住我，我又拉她：“快走！”她的动作敏捷起来，我们拉开厕所门，打开大门，轻轻地带上，然后跌跌撞撞地冲下了楼，奔出了小区大门，一直奔出去大约两条街远，确定背后没有人追来，这才站住了。

我们互相望着，大口地喘着气，遥远的夜空中有无数高楼的顶，一轮弯月挂在屋顶中间小小的缝中，我觉得就像发恶梦一般，已经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