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终于从北京回来了,离开那个让人倍受煎熬的佑安医院心情着实轻松下不少。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好久不用的电脑,重新开始回忆起那让人心酸的7天7夜。
伴随着寂静的黑夜和隆隆的火车声,我们一行三人离开了家踏上了为东东去北京佑安医院治疗的路。夹杂着车厢里那种异样的眼神和躲避的身影我们坚持了一夜终于来到了北京。在路上的时候孩子身体很不好,肚子里的腹水太多导致孩子不能正常平躺下来睡觉,整整一夜都趴在桌子上似睡非睡的样子,下了火车长时间的血液不循环孩子的脚浮肿的很厉害,几乎不能走路,他的爸爸只好背着他,我拿着行李走出漫长的车站长廊。我们只买了2张车票,想省出更多的钱为孩子看病,所有的列车乘务员和车站的检票员仅仅看了一眼孩子就知道是一个生命垂危的孩子,丝毫没有阻拦就把我们放出车站。打了车没多久就来到了写着“互佑平安”四个大字的北京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佑安医院,也许这里可以称作是我们这些艾滋病病人的天堂或者地狱,几座漂亮的大楼坐落在院子里,能够来这里的艾滋病人似乎都抱着很大的生的希望,我们也不例外。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对这里很陌生,打通了白老师的电话询问我们应该怎么办理住院手续。还算是顺利,碰上了“北方”,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北方,一个让人感到特别亲切的大男人。拉着我们迅速帮助我们办理的住院手续并替我们交上住院押金,安排好这一切几乎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让孩子躺倒病床上的时候才松松的喘了一口气。就这样,开始了东东的治疗阶段,看着他那痛苦的样子我一直在给孩子不停的说着:“坚持一下,我们已经来到全国最好的医院给你看病,马上就会好转的。”(24小时)
坚持了2天的时间一直在给孩子做各项检查:抽血的次数将近10次,都化验些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好几次把孩子都抽的几乎晕了过去,本来瘦弱的体质几乎禁不起这样的折腾。再加上心电图,B超,心脏彩超,肺片,每个主治大夫的翻来覆去的检查把孩子搞的痛苦不堪。严重的腹水让孩子的每一次检查都是那么艰难,眼泪每次都有,我们也只能坚持,孩子还算坚强,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接受更好的治疗。强忍着病痛的折磨就这样渡过了漫长的检查,等待着检查结果。(72小时)
所有的人都在关心着孩子的检查结果,没有结果就预示着不能进行正常的治疗。可命运死神似乎一直在折磨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每一项检查结果的出现都检测不出孩子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样严重的腹水问题存在。所有指标都接近于正常,只是心脏的指标让很多人感觉问题比较严重,但是“佑安”只是做为传染病治疗的医院没有心脏内科的专家和经验。通过侧面了解也知道这里从来也没有收治过象东东这样严重的腹水病人并且没有看出任何问题,大夫们看着检查只能结果束手无策。连着几天过去,孩子每天只能等待更多的检查结果和医院聘请的心脏内科专家的会诊,几乎没有什么治疗手段,仅仅靠几支头孢消炎药和利尿的针剂维持着虚弱的身体。从星期三开始检查一直等到星期一也没能把心脏内科专家等来,每天看着躺在床上的孩子,我的心就象刀扎一样却又束手无策,欲哭无泪。
在等待治疗的几天中,孩子每天都出现轻重不同的昏迷,呼吸困难。每次只要是这样的时候,我们都会用轮椅推着孩子走到院子里好让他呼吸一点新鲜的空气,也就是这样一次次的渡过与死神的搏斗。从进院的第一天起很多人都在我耳边反复不停的唠叨着孩子病情的严重性,几乎没有什么好的征兆,让我做好心里准备,可我真的不愿意去接受这样的现实,我一直在等,苦苦的等最后的结果。始终没有把这些话告诉孩子和他的父亲,我一直希望孩子哪一天能够好起来和我一起站起来在北京痛快的玩上几天后回家继续上学,偷偷的躲在外面抽烟掉眼泪的时候心里真的不是滋味。(120小时)

2008年7月14号的晚上我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忘记:孩子在半夜22点的时间突然出现呼吸困难,嘶喊挣扎着让把他推出去透透气。可外面一直下着大雨,天也冷的很,我们没有能够给孩子准备御寒的衣服和雨伞,只好带着孩子在走廊上一次次的走来走去。就这样一直坚持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反而突然之间呼吸越来越微弱,慢慢的合上双眼,两只小手不停的剧烈抽搐着。拉着我们的手嘴里反复呜咽几个字:“爸爸,叔叔,我要走了,有人来拉我了。”我和他的爸爸怕极了,凄凉的黑夜中撕心裂肺的喊着孩子的名字:“东东,醒醒,乌鸦叔叔在这里,爸爸也在这里,不要怕没有谁能来拉你走!”飞快的转过身用轮椅推着孩子跑过长长的走廊,眼泪喷涌而出,嘴里不停的喊着:“大夫,大夫,孩子要不行了!”我的心几乎都碎了,站在那里看着呼吸微弱的孩子眼泪止不住的流,手和嘴不停的颤抖,难道这就是我来北京的结果吗?我真的不相信。呼吸机,氧气,心率监测仪,抽血,输液,抽腹水等等一系列的抢救措施,医院里象开了锅,惊醒了所有的值班大夫和护士。呼吸最弱的时候显示6次/分钟,一直到凌晨4点抢救及时总算把孩子从死神那里拉了回来,我重重的喘了一口气,跑到外面连着抽了好几根烟,抽的脑子发胀糊涂为止。(144小时)

我忍不住,真的忍不住再看孩子被病痛折磨的样子。早早的起来就四处打电话联系。告诉了所有能够告诉帮助孩子的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要发疯了,再不给孩子接受治疗一定会马上要孩子的命。樊林赶来了,尚义夫(法国专家)来了,所有的“感一科”主任,主治大夫和护士都来了,还有很多关心孩子的人都在。给孩子全面检查,分析病情,查阅所有检查指标,迅速给孩子做出检查结果,确定治疗方案,第一时间给孩子终于用上了药。我的心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仅仅一天孩子的身体就恢复的很快,病情似乎减轻了不少。不过尚义夫告诉我孩子的病还是不能确诊,象他这样的病人他也仅仅只在新疆见过一例,只能凭借着那个病人的经验给实验性治疗。如果能够好转就是正确的治疗,否则的话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治疗方法,最终有可能转化成恶性肿瘤。不管怎么样,看着孩子能够重新站起来,身体在一天内迅速好转了不少,我似乎还是看到了一线希望。希望上帝能够保佑这个可怜的孩子,给予他生命重生的机会,让他能够战胜病魔,重新回到我们身边!(168小时)
我不愿意再在那里每天看着孩子等待最终结果,踏上了回家的列车,让我们替孩子默默的祈祷平安吧!忍受着无奈去躲避这一切不该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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