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
(2011-10-28 14:0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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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
分类: 史家胡同56号-人艺大院 |
老何,发小的先生,去世了,今早出殡。逝者生前有话,亲朋好友只麻烦亲人这最后一次,就不给好友添麻烦了。所以除家人以外我们都没有去送他。
昨夜一直没有睡踏实,天渐渐冷了,随着气温我那细心的老伴不停地为我调整着被子的薄厚。昨晚也许是重新调换的被子太暖太沉我总是反翻复去,天不亮就两眼圆睁,脑子里自然想到今天要为丈夫送行的发小,想着发小甜酸苦辣的一生和她与老何的恩爱日子。
老何今年整60岁生前可称干练英俊,他是要个有个,要样儿有样儿,一辈子从来腰杆挺直仪态万方的人。从他取了我那位有双清澈明亮之眸的大眼睛发小他就成了自己人。几十年来虽说同在京城,但各忙个的难得一聚,可这心里从沒远过,是那种十年不见,见面不客套,有事说事绝对两肋插刀的朋友。我记不起跟老何有几年不见了,只记得去年吧?是去年,我去发小那玩了一次,老何上班去了,许是让两闺蜜畅叙躲出去了吧,反正没在家。中午,这细心人专门打回个电话问个好,声音宏亮铿锵有力。
前段我先生陪我在旅顺拍戏,电话急促。接到发小告急电话,本想拍完戏玩几天再回来的我们不敢耽搁速返北京。因为我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发小绝不会给我打电话,她和老何都是那种很怕给他人添乱的人。
回京第二天先去北京台做节目再赶到海淀医院看老何。来到医院已华灯初上,从国粹声香的大红大绿中走进这雪白一片的宁静病区,好似到了另一个世界,当推开病房的门,我的心被猛撞一下,我见到一个不认识的人,这个躺着的男人是我认识的老何吗?!
“春儿,来啦。”这一声“春儿”让我回过神儿来,我赶忙上前一脸笑容……问了病情说了安慰的话,憧憬着出院后的生活…调侃中老何一定要发小扶他坐起来,坐着聊那些我们都不信的善良谎言,在一片空头承诺声中我告别30天没进食的老何,出门之时我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他,没想到这一眼竟成了他留给我的最后影像,在影像中这位病入膏肓的男人依然要强,依然英俊,依然彬彬有礼,他面似轻松沒有躺下!
关上病房门我的心颤抖了,脸上再也笑不出来。望着送我们的发小,对着她那张因疲惫而惨白的脸,对着那双充滿焦虑与一丝希望的眼晴,我不得不把真实感觉残酷的说出来,同时快快想办法救人!
然而,人快不如神快。当死神召唤之时,人是那么无力,发病前后只有短短四十多天,一个好端端的大男人就走到了一世的尽头。
昨天我们几个从小长大的朋友在接到噩耗的第一时间赶去看看她。虽然发小很坚强可见到我们还是几次哽咽。唉,别说同床共枕三十多年的恩爱夫妻,就是鸳鸯,天鹅,许许多多动物在丧偶之后也很难离去。我告诉她想哭就一定要哭出来别把自己憋坏了,不要一个人闷在家里多出去走走,发小点着头。我心里清楚,伤之深泪往心里流,痛之切胸口在滴血。明明合在一起多年的两颗心早已长在了一起,这时活生生地摘走一半,血泪并流岂能干!看着发小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家,我知道她是怕自己停下来想,想过去的温馨,想今后的孤独。看着这个一尘不染略显空荡略感冷清的家我也在想,这个曾被夫君捧在手心里的娇妻今后该如何面对现实?听发小讲,老何在最后的时刻一直在呼唤她一人的名字,问她有什么困难。老何就这样反反复复地不停地问不停地叫着,发小不停地答,不停地哭着,泪长流没干过!他是不放心她啊!这是老何唯一在世间的牵挂!
昨晚回来遇到邻居去烧纸才知昨天是鬼节。想到发小,想到才离开人间的老何,我给发小传了条信息,让她去路口给老何提前烧些纸铺铺路。发小没回信息,也许觉得我迷信,也许正为第二天出殡的事伤心。也许她从心里接受不了与老何阴阳两界的事实。她感情上接受不了!!老何的音容就在那!他的气息,他的衣物就在那!春儿知道!
我知道痛之深,入之肌肤!我更知道何为人鬼情未了!情未了,人已去,不了也得了!何家哥哥,看在发小对你的一片真情上,隔世保佑她好好生活,保重身体,安心度日吧。记得我走出病房时对你说的话吗?“老何,你放心,她背后还有我呢,我会帮她!”
放下吧,把人世间的一切放下吧,带着你那放不下的心和充滿爱的魂走吧,走吧!何家哥哥,一路上天,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