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人秀秀:琴养心,棋养智,茶养人

“蜀桐木性实,楚丝音韵清。调慢弹且缓,夜深十数声。入耳澹无味,惬心潜有情。自弄还自罢,亦不要人听。”--白居易《夜琴》
白乐天一生诗酒风流,琴茶为伴,此首句中“惬心”一词,颇可见琴对其人“养心”之功。朱慧鹏《听琴经》:“凡琴或应指入弦而曲,或吟咏随之而歌,无不寄情抒
怀,明志托思。故而日月经久,动荡湮郁,消融积闷,调息导气,养静平心,理性至真矣。”此中“养静平心”,养心而可使得平静之意,唯琴可至此境地。
“薛易简以琴待诏翰林,盖在天宝中也。尝著《琴诀》七
篇,辞赋近俚,义有可采,今掇其大概著焉,曰:“琴之为乐,可以观风教,可以摄心魄,可以辨喜怒,可以悦情思,可以静神虑,可以壮胆勇,可以绝尘俗,可以
格鬼神,此琴之善者也。鼓琴之士,志静气正,则听者易分,心乱神润,则听者难辨矣。常人但见用指轻利、取声温润、音韵不绝、句度流美,但赏为能。殊不知志
士弹之,声韵皆有所主也。夫正直勇毅者听之,则壮气益增;孝行节操者听之则中情伤感;贫乏孤苦者听之则流涕纵横;便佞浮嚣者听之则敛容庄谨。是以动人心,
感神明者,无以加于琴。盖其声正而不乱,足以禁邪止淫也。今人多以杂音悦乐为贵,而琴见轻矣。夫琴士不易得,而知音亦难也。--(宋)朱长文《琴史》卷第四《乐圃琴史校》字字句句,更是对古琴养心的明确注解。
古籍记载琴的创制与中华文明之初的帝王有关,《琴操》
载:“伏羲作琴。”《礼记》记载“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风”。琴在古代作为主要的乐器,被赋予礼制修心养性的功能和审美,所谓“君子之近琴瑟,此仪节也,
非以慆心也”和“士不故不撤琴瑟”。“琴者,情也;琴者,禁也。”吹箫抚琴、吟诗作画、登高远游、对酒当歌成为文人士大夫生活的生动写照。春秋时期,孔子
酷爱弹琴,无论在杏坛讲学,或是受困于陈蔡,操琴弦歌之声不绝;春秋时期的伯牙和子期“《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故事,成为广为流传的佳话美谈;魏晋时
期的嵇康给予古琴“众器之中,琴德最优”的至高评价,终以在刑场上弹奏《广陵散》作为生命的绝唱;唐代文人刘禹锡则在他的名篇《陋室铭》中为我们勾勒出一
幅“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的淡泊境界。
“和雅”、“清淡”是琴乐标榜和追求的审美情趣,“味外
之旨、韵外之致、弦外之音”是琴乐深远意境的精髓所在。古琴的韵味是虚静高雅的,要达到此种意境,则要求弹琴者必须将外在环境与平和闲适的内在心境合而为
一,才能达到琴曲中追求的心物相合、人琴合一的艺术境界。古琴养心,一至于此。
围棋起源于中国,传说为帝尧所作,春秋战国时期即有记载。围棋蕴含着中华文化的丰富内涵,它是中国文化与文明的体现。属琴棋书画四艺之一。
棋养智
历史上,围棋之战曾经是培养军人才能的重要工具。东汉的 马融在《围棋赋》中就将围棋视为小战场,把下围棋当作用兵作战,“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陈聚士卒兮,两敌相当”。当时许多著名军事家,像三国时的曹操、 孙策、陆逊等都是疆场和棋枰这样大小两个战场上的佼佼者。唐宋时期,对弈之风遍及全国。此时的围棋,已不仅在于它的军事价值,而主要在于陶冶情操、愉悦身 心、增长智慧。弈棋与弹琴、写诗、绘画被人们引为风雅之事,成为男女老少皆宜的高雅项目。
棋养智,体现在对于思想品德,注意力,观察力,判断力,应变力,计算力,记忆力,竞争意识,意志力,受挫程度等各个方面的滋养和提升。黑白玄妙无尽,方寸天地驰骋。有时金戈铁马,有时风平浪静。棋如人生,人生如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子走错,全盘皆输。棋盘虽小,深藏智慧。既养人出世之大略,又养人入世之细谋。所以谓“善棋者筹谋睿智”。
茶养人
“一饮涤昏寐,情思朗爽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此物清高世莫知,世人饮酒多自欺。”--唐
诗僧 皎然《饮茶歌诮崔石使君》节选
佛家认为,茶有“三德”。一德为不眠,佛家人坐禅之时, 姿势要求身正背直,而且不动不摇,同时清净杂念,敛心静气,达到内外一体的目的。但坐禅难免疲劳倦怠,茶亦能提神静心,因此坐禅修行之时“唯许饮茶”。二 德为助消化,饭后坐禅,饮茶可以生津止渴,化食轻身。三德为不失,经常静心饮茶,有助于使人养成清雅、简朴的性情。佛家又向有“茶禅一味”之说。
可见茶助禅修,禅助茶思,二者一般的有养身之功。雅士吃茶,称琴棋书画诗酒茶,百姓吃茶,则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可见无论对于哪个阶层而言,茶皆是颐养身心,放松精神的佳品。饮茶之道,讲究“和、敬、清、寂”,主要针对人的心境而言。静品茶汤,心境淡然,自可更好地品味茶中色、香、韵、味--此时人惜茶知茶,反之茶亦可更好地滋润人体本身:
“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蓬莱山,在何处。玉川子,乘此清风欲归去。”--唐卢仝《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
琴养心,棋养智,茶养人。美好的人生,从“平心静气”弹琴、下棋、品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