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胡同里有棵桑葚,自己长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不想没几年竟成了气候,眼看超出围墙,直上房檐,这几年每到这时候都是满枝满树的桑葚,深深浅浅的绿,浓浓淡淡的红,还有越来越多的化不开的黑紫,路过的邻居们总要仰望着赞叹几句,摘上一把逗逗孩子。俺回家时也拣着颜色深的摘两捧,回来晒干,泡水或炖肉。
树太高了,尖上的够不着,就得意了麻雀,它们比人还兴奋,边啄也唠,唧唧喳喳,全不顾前人的警告,于嗟鸠兮,无食桑葚!美食当前,有花堪折,为什么要放弃,前人都是些糟老头子,坏得很,不听也罢。吃也有限,大部熟落到地上,薄薄的一层,静静等待春泥护花的轮回。
说实话,自己长的不如超市里卖的甜,但它的酸甜更自然夲真古朴,总觉超市的好像是去韩国转了一圈回来的。
可惜,今年没能摘到老家的桑葚,宽叔嫌它离自家墙太近,根都拱进院里了,对墙不好,而且它又没啥效益,也难采难摘,今年春天就给它在根上灌了药,夲来已枝叶婆婆的桑树,慢慢枯萎了,其黄而陨。
好在俺小区墙南小路边也有一棵桑树,这棵更大,结果更多,果子也是大,而且,同样无主。前两天就看见四楼的邻居在树上摘,还边摘也吃,这把俺眼馋得。今天趁放学早,拿了塑料袋就去了,让儿子观敌料陈,俺是聊发少年狂,重新拾起撂了N年的爬树功,借助墙头,窜上了二层楼高的树。这棵树品种真不错,桑葚又大又黑,尝了一个,甜中隐藏了一丝酸,就是那个味儿!
俺找到了猪进菜园的感觉,一边吃一边摘,全不顾路人的议论和目光,有两个遛娃的老太太经过,摘了低处的给孩子,对俺羡慕地咂嘴。俺在树上晃了两下,熟透的葚子噼啪往下掉,她俩每人又拾了一大把。
俺在树上站在了半小时,摘了小半袋,有三斤左右。时间一长,腿有点抖,安全第一,赶紧下来了。这东西不太好摘,下手要轻准稳,否则熟透的一碰就掉了。
站在树上,有一瞬很恍忽,似曾发生的感觉,就像小时候。那时村南有个打麦场,场南边有一排四五棵大桑树,比这样要粗得多也高得多。这个季节,一天到晚,树上树下就没断过孩子,会爬树的摘着吃,像后邻金华那样笨的就在树下拣着吃,他也试过,抱着树干,像个蛤蟆一样,光往下出溜就是上不去。俺们也合作,树上的边吃也摇,式折了树枝扔下去,下边的就拣起来,最后分赃,也不记得因为不均闹过啥矛盾。
桑葚很酸,很少有甜熟的,有的甚至全绿,俺们虽然都酸得呲牙裂嘴,但都吃得津津有味。可能就像现在在咖啡馆柔和的灯光下舒缓的琴声里喝一杯不怎么高明的咖啡,要的是那个气氛格调,享受的是那段不能回头的由时光,东西正不正宗不是重点,而且,在回忆里,它总是香甜的。
今天站在桑树上,俺又想起了那个没有作业,可以自由放纵的童年,那时候,俺还没过过儿童节。
树下仰脸的儿子,估计他一辈子也不会爬树了。他们的六一个程式化的节日,有条不紊,丝毫不乱,还有大批复制粘贴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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