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诗）

□小  米

 

 

 

妈妈怀上她之后，急急忙忙找了个

替身爸爸，把自己嫁了。

妈妈生了她之后，又急急忙忙到九泉之下，

找她亲爸爸去了。

这是爸爸第一次感觉到了疼，是心疼。

那时她太小，还不懂得爸爸疼。

为了拉扯她长大，

爸爸再未娶一个女人。

她也知道爸爸这半生

除了妈妈，再没别的女人。

她知道她是爸爸唯一的亲人。

爸爸疼着她、惯着她，

爸爸一直由着她的性子，

她想做什么都能成。她要跟爸爸同床睡，

爸爸也会听她的。

一转眼，她已到美妙的十七岁，

爸爸还是由着她。当她知道

自己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时，

才觉得心疼，她却知道自己

是个准女人。在爸爸面前，

她穿低胸装，露半乳，

爸爸由着她；描眉涂指甲，

爸爸由着她；她穿紧身裤，

勒出修长细腿，刺眼屄形，

爸爸还是由着她。

爸爸虽早已不再跟她同床睡，但她只要

提出要求，爸爸就得听她的。

有天晚上爸爸喝醉了，她怕爸爸会呕吐，

就说：“我陪你睡吧，也好随时照看你。”

爸爸点了点头。爸爸睡着了，

爸爸身上熏人的酒气却让她睡不着。

她在爸爸身边不停地动、动、动、动，

熟睡中，爸爸远离她的那条腿，

突然搭上了她的身，她一动也不动，

她触到了坚挺的男根。

她一下子觉得身上每个零件都给唤醒了。

她又一次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女人。

爸爸已有整整十六年没碰过女人。

她不由得同情起爸爸来。

她不由得悄悄地，主动地，

小心翼翼，触碰那男根，

她忍不住好奇，轻轻，拨弄那男根。

她觉得它跟爸爸一样，无助而孤独。

爸爸鼾声如雷，始终未醒。

她终于管不住自己了，

她收胸挺腹，迎合着，把那男根

不管不顾，揣在身体里。

她没有快感，但第一次感觉到了疼。

她不知道爸爸是不是发觉了她。

她只觉得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爸爸似乎一鼓作气，非要捣毁她。

她不想阻止孤独的男根，孤独的爸爸，

她忍住了她的疼。

……后来她就睡着了。

后来，爸爸仿佛没事一般，在她面前

从未提起那晚。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后来她就怀孕了。

爸爸知道后，心又一次，疼了起来，

他逼问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她不说。爸爸辱骂她、打她，她还是不说。

爸爸踢她肚子，踢得小产了，她仍然不说。

她一直忍着她的疼。

到了出嫁前夜，她才忍不住问爸爸：

“你踢死的那个孩子

是你儿子，你不知道吗？”

爸爸当即愣在了原地。

爸爸疼得龇牙咧嘴却没说出什么来。

第二天，爸爸没有出席她的婚礼。

她才慌了。她不恨爸爸。

她牵挂爸爸，心疼爸爸。

她不能没有唯一的爸爸。

捱到婚礼草草完毕，她立即找爸爸。

最后，她终于在妈妈坟前

找到了爸爸。他已经死了。

她知道爸爸再也不疼了，但这一次，

是她咧着嘴，忍住了藏在心里的疼。

 

2016年8月13日写

2016年8月16日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