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组诗）

□小  米

夜色如水

夜色雾一样降落  水一样填充

比墨汁还稠

在没有缝隙的广阔里

如果我在动  我仿佛就是

一尾游在深海里的鱼

不会有人看见我

无人发觉我  但我的鳍

从未停止切开波涛  我甚至知道  在我

离开之后

所有的痕迹  都将愈合

仿佛我未经过  仿佛我不曾努力过

仿佛我是不存在的

只有我明白  在我

路过的地方

夜色曾被轻轻地撕裂

                     2009年7月8日

在崇山峻岭中

我一直生活在崇山峻岭中

当我偶尔走出去  世界突然开阔起来

不再狭窄  逼仄

它平坦了许多  温和了许多

我只能离开一小会儿

不能太多——

多了  就放纵了

我一直生活在崇山峻岭中

我很少偏离我自己的崎岖

我很少轻视我自己的坎坷  它们是

我每天都必须亲自面对的

                    2009年8月12日

相遇

他刚一出生就知道

有个人  正在不动声色地  向他走来

缓慢地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越来越快

总有一天  他们会迎面相撞  但不疼

总有一天  那个人  非要走进他的身体里

他并不觉得自己变重了

这样的情景  无人看见  无人察觉

别人无从知晓  只有他明白

即使说给大家听

也无一人相信他的话

                    2009年8月30日

《星星诗刊》上半月刊2010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