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低素质的人，没有低素质的中国人 | 程鹤麟

你也说素质，我也说素质，素质不素质，大家一回事。

外国人喜欢说中国人没素质，以此找回自己渐渐失去的优越感；一部分中国人说别的中国人没素质，以此表明自己是高等的中国人。

这两天，一则约4分钟的视频在中国人的手机上流传，是半岛电视台英语节目《101 east》的专题报道。该报道一开场就表明他们针对的是“不会说英语、不会说法语，只会讲普通话的中国人”，由“会说英语”的中国人翻译。译者给这段视频起了个中文标题：《中国游客大闹巴黎 外国纪录片探讨丑态》。

寻找优越感的外国人和自认为高等的中国人就这样合作，将高等中国人以外的中国人标签为“随地吐痰者”、“公共场合喧闹者”、“打架斗殴者”......

该片访问了一个（只有一个）白种女人，她在巴黎游客区的一条小街上开了一间餐厅。白种女老板口才极好，她说，“当你有10个中国人到访，那就‘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实在非常嘈杂。”

她说的非常有可能是真实的。问题是这位白种女人到底明不明白她开的是餐厅还是音乐厅呢？如果她明白她开的是餐厅，她明不明白她开的是小街边的餐厅还是白金汉宫里的餐厅呢？小街边的餐厅里进来10人一伙的客人，变得嘈杂不是很正常吗？在小街边的餐厅里吃饭的白种人就不嘈杂吗？程老汉又不是没见过吵吵嚷嚷的白种人食客。

程老汉在香港小街边的餐厅里、港铁列车的车厢里，甚至在电影院里都见过嘈杂的白种人，男女老少都有。程老汉还在港铁列车车厢里见到过两个白种男青年，光着膀子站在车厢里，吃面包喝可乐，高声说笑，如入无人之境。同车乘客无一人对他们表示不满。程老汉也没做声，对这类事情，不管是香港人内地人还是外国人做的，程老汉从来都不做声——屁大的事啊，有什么！

不过，程老汉会叮嘱自己的内地亲友不要这么做，因为内地人这么做会被人抓住大做文章（上述那段“101 east”视频就是最新的例证），内地人在香港这么做还会被香港的叵测之徒借题发挥，变成政治问题。

视频中那个白种女老板还说，“有个（中国）女人来到餐厅坐下，她就‘呸’在地上（白种女人朝左边演了一下吐痰）。我拿着餐牌过来，她又‘呸’（白种女人朝右边演了一下吐痰）......”

有朋友说，这个白种女人吐痰的样子学得挺像的。

多新鲜呐，随地吐痰的坏习惯就是由欧洲人传遍全世界的。——人类随地吐痰的陋习其实与吸烟有关，而吸烟又是欧洲人起的头。

这个世界上，原本只有南美人才吸烟。500年前，欧洲人发现了南美的这个东西，如获至宝，将它带回欧洲，又带到全世界。

欧洲人自己说，除了感冒，痰多跟吸烟有关。

他们说：“Spitting was mostly associated with smoking,……I also remember that schoolboys would start to spit at the same age as they took to smoking on the sly, just to show what grown-ups and tough guys they were. （吐痰大多跟吸烟有关，……我还记得，学校里的男孩子们开始偷偷吸烟时也开始随地吐痰，以显示他们已经是成人，已经成为粗悍的小伙子。）”

欧洲人随地吐痰跟吸烟有关，中国人随地吐痰自然也跟吸烟有关；烟草是欧洲人带到全世界的，所以，中国人随地吐痰，责任在欧洲人。

实际上，欧洲人至今还在随地吐痰。2005年年初程老汉在罗马街头就亲眼看到这样一幕：一群牵狗的当地青年站在一条小街的人行道上，聊天，声音就跟我的许多同胞一样大；抽烟，烟头就扔在地上（当时，罗马的街头遍地都是烟头）。一个令我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他们中一个白种青年男子，抬起头（不像中国人是“俯首”吐痰）朝街上吐了一大口痰。那是冬天的黄昏，天已经黑了，在路灯的照耀下，这痰从那厮的口中射出，向上，划过一道亮晶晶的抛物线，落在街心。

程老汉极少出国，欧洲只去过那一次，那一次只去了意大利和法国。除了在罗马街头看到白种男人当街吐痰之外，还在巴黎地铁车厢里见到一个白种中年男人坐在座位上掏出那话撒尿，看上去那是个醉鬼。同车乘客跟程老汉一样视而不见。在法国尼斯，程老汉打开小街边的一个移动公厕，哇，满眼都是屎㞎㞎，一根一根摞着......还有，在巴黎埃菲尔铁塔附近的地下过街通道里，弥漫着刺鼻的尿骚味。

就去了那么一次，看到这么多低素质的人和事，程老汉不认为法国人、意大利人的素质低，哪国都有这样的人。

有的中国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随地吐痰、高声喧哗，这种情况的确是在中国人里面比较多啊。”这是一种错觉，中国人产生这种错觉的原因是，你就生活在中国人的人堆里，满眼都是中国人。

还有，中国人人口众多也强化了这种印象。中国有14亿人，约占全球总人口的五分之一。2013年美国波士顿马拉松现场发生爆炸案，死难者三人，其中一人是中国人。欧洲人把南美的烟草带到全世界，中国人是其中最大的受害群体，不是因为中国人素质低而是因为中国人人口众多。

再加上，那些寻找优越感的外国人和自以为高等的中国人都把中国人吐的痰、骂的脏话都当成宝贝，见猎心喜，并热心搜集和传播，中国人就这样被污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