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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吴俣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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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都是煙火之梅表哥（待續）
(2014-02-02 22:24:41)
梅表哥不姓梅，而是他的名字中有一个字的音用家乡话念出来特别接近梅花的梅，至于是不是明字，我也从未问过他，更没向任何亲戚打听过。差不多有二十年没见了，可能还不止，但梅表哥始终存在于我的记忆中，而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对我来说却又模糊得厉害。
梅表哥是爷爷姐姐的长孙，一直跟随父母住在乡下。爷爷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姑奶奶，她嫁的第一个男人死了，却给这个男人留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梅表哥的父亲，后来，姑奶奶前任丈夫大哥的妻子死了，也留下一个儿子，于是，丧偶的大伯和寡居的弟媳便凑成了一对新夫妇，再后来，姑奶奶又给他的大伯生了一个儿子和几个女儿。
小时候，奶奶常带我去乡下走亲戚，今儿这家，明儿那家，我自己极不喜欢去乡下，因为生性怕脏，不愿一出门就踩着鸡屎鸟粪，但那会太小，拗不过大人，总是被来接奶奶的亲戚拎小鸡似地拎上脚踏车，轻轻往前大杠上一扔，经过半天的簸箥，终于远离了小镇远离了家，也只好安下心来守在奶奶身边被乡下的亲戚好生生地侍候着了。
奶奶经常去姑奶奶家，但去了鲜少会住在姑奶奶和姑爷爷家中，而是住在离姑奶奶家不远的得富伯伯家。得富伯伯家比姑奶奶家宽敞，也干净得多，因为他有个爱干净的从马戏团里出来的演员老婆，这位伯母生得黑，脸上可能长过一块疤，所以我每次见到她都叫她黑疤子，她倒也乐得哈哈一笑。
黑疤子伯母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便是梅表哥，小儿子叫什么我更搞不清，仿佛老家乡下每户人家只有长子才有叫得出去的名字，而老二必定叫二小、老三必定叫三小，所以我也一直跟着大人后面叫他二小哥哥。那么我又是怎么称呼梅表哥的？不外乎梅哥哥了，就像我叫大姨家的大表哥为天忠哥哥，叫舅舅家的大表哥为文强哥哥一个样。
梅表哥和二小哥哥家里有一棵大树，也许是几棵，记不清了，也不记得是什么树，只记得他们经常在院里爬树，也教我爬，但我生来四肢欠发达，爬竹竿都不会，爬树更别提了，顶多是被他们抱到树上去游历一番。梅表哥家北边不远有一条河，河上有座水泥桥，他们也经常带我去钻桥洞玩，想起来，那个时候我全部的热情几乎都被钻桥洞给占用了，而且总是乐此不疲，从洞这边钻到洞那边还不过瘾，更要把河两边的桥洞都钻够了才肯罢休。
奶奶是不让梅表哥他们带我去河边的，更不要说钻桥洞了，但梅表哥他们喜欢听我唱歌，估计我为他们唱了歌，所以他们才总会背着奶奶带我去钻桥洞的吧？梅表哥和二小哥哥每次带我去钻桥洞都会叼一根水草躺在那冰凉的弧形水泥墩上休息，而我也总会不失时机地缠着他们给我讲故事。
我喜欢听故事，尤其是鬼故事。黑疤子讲得最好，她也极宠我的，家里什么好东西都拿给我吃，别的东西记不太清楚，反正咸鸭蛋我是吃了不少。后来，我入学了，就很少跟奶奶去乡下走亲戚了，跟梅表哥也见得少了，不过那些年亲戚间的走动还是比较多的，一年中，得富伯父总还是要带梅表哥或二小哥哥来镇上走个几回。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梅表哥来镇上考试，天天晚上在灯下用功地复习，而那个时候还经常停电，不得不点上煤油灯写作业。我模糊地记得，那次他来的第一个晚上应该是停电了的，当梅表哥在桌上摊开文具和作业本时，我却被他带来的一只圆规吸引住了，好像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对圆规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只可惜我的几何一直学得不好，对圆规的喜好也不能让我稍有长劲。
那时候，妈妈在化工厂工作，黑疤子有次来镇上时带来了一个青年，让妈妈帮忙替那个男人介绍对象，妈妈就安排厂里一个未婚的小姐妹和他们见面，可是谁也没想到的是，媒没做成，黑疤子倒和那个小了她十几岁的男人私奔了。黑疤子也算是个敢做敢当的女中丈夫，当年在马戏团跑江湖时相中了得富伯伯，硬是不顾姑奶奶一家的竭力反对，主动送上门来嫁给了得富伯伯，等到两个儿子都长大了，居然又跟人私奔了，而且对方家里一穷二白，又比她小上十多岁，可她不管这些，爱就是爱了，她只想真心真意地为自己过一生。
黑疤子的私奔，给梅表哥和二小哥哥带来了不可弥合的伤害。梅表哥中途辍学，得富伯伯托爸爸帮忙找关系，让他来镇上的五金厂当了临时工。梅表哥到五金厂学徒时，妈妈也从化工厂转到了五金厂，那会我一放学就去五金厂找妈妈，所以几乎每天都能见到梅表哥。是夏天吧，我记得爸爸把家里的竹床让梅表哥拿去厂里睡了，要是冬天肯定睡不了竹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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