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站在水湄,水中绽开着一株洁白的水仙,而那一天,你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裳,默默望着那一株孤单的水仙,满眼都写着落寞与惆怅,无尽的。他走了,那艘叫做越南号的远洋轮船载着他去向了遥远的巴黎,也载走了那个青涩年纪的你曾经视为珍宝的唯一的玫瑰。你的心一下子空了,你不知道以后的以后要做些什么,更不知道远离了他的世界,你要怎样地想他,怎样地望着星星点点的天空把他默默地思念、默默地牵挂。
他是你自闭时期唯一的温暖与阳光。他的出现,好似二月的春风,轻轻柔柔、绵绵软软地朝你缓缓刮来,带着一股甜美的花香和浪漫的气息。他的出现,带给了你对这个世界的所有美好想象,你不再对周围的人充满敌意,你不再对未来感到恐惧与失望,于是,你大胆地走出了那个只有书本与孤单伴你默默走过了几度春秋的小屋子。
你的脸上溢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你的面色也不再苍白冰冷,你知道你终于活了过来,而那时你已把自己整整封闭了三年之久。一切的转变都是因为他,那个比你大不了几岁的男子。他叫顾福生,是顾祝同将军府上的公子,不仅生得英俊潇洒,更是当时著名的画家团体“五月画会”的代表人物之一。
可以说,顾福生从一出生就受到了最好的教育,所以他的待人接物总是那么得体,就算和他面对面地坐着不说一句话,他也会让人感受到那种与生俱来的春天般的温暖,而这股亲和力正是封闭已久的你梦𥧌以求的甘露琼浆。
遇见他,你重新焕发了活力,你感到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也不再害怕别人视你如同怪物的目光。你和别人本没什么两样,你也可以开心地笑,你也可以旁若无人地走在街头巷尾,你也可以和大家坐在一起谈论生活中的趣事,哪里还有一点病人的模样?
他们说你有病,说你心理出了毛病,所以父母总是着急地带你去看各种心理医生,给你开来各种各样治疗自闭症的药物。你不要吃药,你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病,所以你不断地与你的父母还有形形色色的医生进行着顽强的抵抗。你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抛弃你的世界罢了,你只是不喜欢姐弟们在你面前欢天喜地地谈论学校里发生的事,你只是不想被父母看作一个怪小孩,所以你一心想要逃脱,长久地、永远地逃离人们带着异样眼光看待你的这个世界。
你没有生病。你不停地跟带你去见心理医生的父母解释着,可他们并不相信你,他们认为你患了病,很严重的自闭症,所以劝你要听医生的话,乖乖地吃药,因为他们不想再面对你举着刀片割伤手腕自杀的惨剧了。他们可不要在人到中年的时候失去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尽管你叛逆而乖张,但在他们心里,你仍是最最珍爱的心头肉。
你不知道,那天当母亲推开房门给你送饭时发现你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血泊中的那份震惊与悲痛,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你,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迅速拨通了医院的救护电话。
再也不能放任你这么下去了,父母眼睁睁看着医生把奄奄一息的你从死亡线上救回来后,内心充满感激与安慰,但他们也在同一时间决定,一定不能再任由你继续把自己封闭在与世隔绝的世界里孤芳自赏,于是父亲开始态度柔和地征询你的意见,与其天天关在屋里看书,还不如学个一技之长的好。你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事实上除了看书你什么也不想学,但看到父亲揪起的眉头和母亲那张布满愁云的脸,你实在不忍心拒绝他们善意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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