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沥淅沥下了一夜,我,一个人坐在窗下,透过半开的窗户,抬头望向高远的夜空,心心念念的仍是那个遥远的你。你少时的面容对我来说有些模糊,但我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你内心的那份孤单与寂寞。
你不快乐,尽管以不错的成绩顺利考入省女中,但你还是很难适应那种充满压力与紧张的学习生活,你越想成为品学兼优的学生却越事与愿违,所以你总是怀念着小学时代的那份无忧无虑的快乐。虽然那个穿着玻璃丝袜高跟鞋的漂亮女老师没少体罚你,虽然也曾因为没完没了地补习课而精疲力竭,但你的内心却是安宁祥和的。
是的,小学时期的你是快乐的。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和另外六个女生结拜成异姓姐妹,和她们分享校里校外的所有秘密;你可以和姐妹们旁若无人地结伴和隔壁班的男生去电影院“约会”;你可以偷偷暗恋着一个顶着光头的匪兵甲,在深夜里发誓长大以后一定要做他的妻子;你可以在课堂上开小差,想象着二十岁的自己穿着高跟鞋、玻璃丝袜的风情万种;你可以在不高兴的时候,一个人坐在田埂上想着心思,然后拍拍身上的尘土,欢天喜地地走回家去。
然而,升到省女中的你却再也无法让自己持续那份快乐。你不得不面对一堆的数学、物理、化学公式,而那些枯燥的符号却把你折磨得心力交瘁。你不是不喜欢数理化,可你在这方面确实没有天份,所以尽管你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却还是没有获取很好的效果。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学不好它们,尤其是数学,每次看到那些繁冗的公式,你就会莫名的头痛,如果只学国文和英文该是桩多么幸福的事啊!
你讨厌数学,更害怕数学老师盯着你看时的犀利目光。这位数学老师也是一位女性,却没有小学时的女老师那般可爱,每次与她目光交错,你便心生恐惧的寒意。然而幸运的是,尽管初一那年你的成绩差强人意,名次仅列中等,但还是顺顺利利地升入到了初二。那时的你充满求知欲,面对让你头痛欲裂的数学,你总是给自己鼓劲说,其实它也不该是死板的东西,因为它要求一步步地去推想、去演算,实在和侦探小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你把学习数学当成在看一部情节紧凑的侦探小说,你希望在那些枯燥的方程式中找到学习它的乐趣,让自己真正喜欢上这门功课,可你最终还是败下了阵来。你真的无法喜欢上数学,怎么努力你也学不好它,而这时你却在父亲搬到院中曝晒的樟木箱中发现了被父母尘封了多年的一堆小说,这下,你所有的心思都被那些书掳获了。
也许你注定生来是要吃文字这碗饭的,并且注定要以文字扬名四海,所以也就注定了你不可能学好数理化。这是注定。是的,注定,否则为什么偏偏在你决定将数学当作阅读一本侦探小说去了解去学习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了那一箱甚至早就被父母遗忘了的书籍呢?
那是一套又一套的中国通俗小说,有《水浒传》《儒林外史》《今古奇观》,泛黄的、细腻的薄竹纸,用白棉线仔细装订着,每本书的正文前几页都有用毛笔画出的书中人物形象,封面正左方窄窄长长的一条白纸红框上端端正正地写着毛笔字的书名,煞是美观精致。几乎是第一眼,你便被它们深深吸引住了,尽管还没有品读其中的内容,就把它们当作一件件珍贵的艺术品小心翼翼地欣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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