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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子夜爱我静夜爱上了 |
分类: 文心(读书观影雕文) |
我总是渴望在他如水的目光里寻找那一泓属于我的静水流深,而他嘴角漾起的那一抹花样的微笑更是璀璨了我青春年华里那些近乎执著的找寻。尽管他已经离得我很远很远,就像天边的星子,距我有万万里之遥,但每一次想起他来,他仍是离我最近的那缕清风,轻轻浅浅的风,依然在我耳畔低低地响起,于一个个闪烁的夜里缓缓撩开我的长发、他的寂寞。
他就是那一江春水,缠绵,温婉;他就是那一灯烛火,沉静,柔暖;他就是郇一缕花香,清芬,飘渺;他就是我床前那一抹浅淡而又朦胧的明月光,总是惊艳着我无数个欢喜、无数个期盼,还有那无休无止的守候与等待。该如何,才能在这一缕清风明月下,将他曾经给我的温暖与笑靥如数奉还,又该如何,才能在这一管洞箫的清润音色里,将我曾经给他的柔情与蜜意全数索回?
轻轻,摊开手掌,错乱的掌纹瞬间纵横了我的忧伤,寂寂风中,我只能临窗描摹一枝红梅的冶艳与孤单,任窗外凌乱了的雪花继续吹打我的疲惫与哀伤,然,那一朵朵盈白的雪终究还是落在了我伤然的眸里,依然闪耀着我的惆怅与凄凉,固执地映照着我的无眠与冷寂。
西风渐冷,弦乐早断,寂寞轩窗下,那一灯摇曳的烛火里,我蹙着眉头、咬着嘴唇,偎着一帘憔悴的飞雪,依然苦苦地将他寻寻觅觅,然,寻遍每一个角落,却是不见他玉树临风、挺拔俊朗的影,唯有耳畔还残留着远处模糊而又凄清的更鼓声,一声声敲打着我的孤单,却催不动我的睡意。
善贞,泰娘告诉我,说大夫说我以后再也不能练习健舞了,可你也知道的,除了你和母亲,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歌舞了,而今的你早已远去了我的世界,不知去向,如果连健舞也干能跳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摇樱行首说过,我是为歌舞而生的,歌舞就是我的生命,可现在我却不能继续随心所欲地跳下去了,又教我如何自处?一个出色的歌舞伎,必须精通各种歌舞,再也不能跳健舞,和断了一只胳膊又有什么分别?我是那么那么地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像摇樱行首那样,轻松自如地站在旋转如风的木球上为你跳一曲胡旋舞,可我竟然都没有站上木球练习一次就被命运宣布彻底失去了这样的机会,又怎不教我伤心欲绝、悲痛莫名?
弄丢了你的爱,又失去了继续练习健舞的爱,我到底要用什么才能填补这一片孤寂的空白?就这样认命,就这样向命运低头吗?也许你会说,我还可以跳六么舞、跳惊鸿舞,跳凉州舞,跳踏摇娘,甚至是霓裳羽衣舞,可我不想做一个只会也只能跳软舞的乐伎。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我一定要向命运挑战,一定要用自己的努力与实践来证明我不仅还能继续跳健舞,而且为越跳越好,并终将成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乐伎。
我伸手狠狠掐着自己的小腿,顿时便有一股撕心裂肺的痛一直沿着腿部迅速蔓延至我的周身。我的腿还有感觉,根本就没有麻木,为什么大夫却偏要说如果我继续练习健舞,迟早会毁了我这一双腿呢?一定是泰娘听错了,或是她出于怨恨故意骗我,要么就是大夫诊断错了,不就是疼痛剧烈嘛,哪个苦练舞艺的乐伎不曾遭遇些小病小痛的,母亲、玉凤行首、摇樱行首、仰梅、泰娘,她们哪一个在练舞时没有受过伤,可她们不都咬咬牙挺过来了,为什么偏生就我杜秋不能继续跳了?
善贞,你真的相信大夫说的话吗?什么,你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我觉得,那只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还真能跳废我这双腿不成?再说我自幼习舞,这一双腿也算是久经风霜,哪能说毁就毁了?什么,你说我不能跳了正好,这样我就没有理由拒绝和你一起浪迹天涯了?可是我已经答应摇樱行首要努力让自己成为天下第一乐伎,并决定不再去想你爱你,又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尔反尔?我不能,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能再忘记自己的本份、再对你抱有任何的幻想。我必须放下,放下对你的爱,这不仅是对我自己的成全,也是对你和所有人的成全,包括那个在家中守着一泓西子湖水将你翘首以待的燕娘。
我知道,要把你忘怀,决非一朝一夕之事,可我已做过了彻底忘记你的准备,哪怕这过程再漫长再忧闷,我也不能再轻易走上那条可以把我们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回头路。虽然,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刻骨铭心地想起你来,虽然,我一次一次搁在素笺雪宣上书字描影的手,如素指弹弦般,还是时常会沐浴在静夜的忧伤里,一遍一遍地淋漓着为你谱曲,虽然,再多的轻歌曼舞、无休无止的练习,还是无法遣散我对你深深浓浓的爱,虽然,我嘴角漾起的那抹灿烂的笑里,还是藏了思念你的悲伤,但这一切却都不能再让我为你回头。
爱上一个人,就是爱上了自己的寂寞与哀伤。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你为我痛苦,再不能给你任何继续爱我的理由,所以我只能默默念叨着你,在一个人的孤单里,用那模糊的泪水和着那万千的思念,在心底为你描摹出一幅春暖花开的幸福画卷,从此,只用沉默来成就爱,只把你融在我的血液里,流遍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无色无味、无知无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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