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何丽华刚来孤儿院的时候身边带着一个大阿福泥娃娃，一直到她十五岁时被一个刚进院的小男孩砸烂了才把它扔了。院长说何丽华对那个泥娃娃有着极深的感情，她记得何丽华因为这事还打了那个淘气的小男孩，后来院长罚她打扫厕所，她才说那只泥娃娃是她妈妈留给她唯一的东西，院长还说，何丽华当时好像说过泥娃娃是在她们老家买来的，她还说她们老家有很多会做这种泥娃娃的手工艺人。”

“你刚才说大阿福？”

“是啊。”

“大阿福不是无锡的传统工艺品吗？”程飞猛地一拍左修元的肩，“何丽华是无锡人，老左，我们还愣着这里做什么？走，快走！”

“去哪？”

“去无锡找何丽华啊！”

“可是无锡那么大，我们从何找起？”

“你刚才不也说这个信息或许对我们很有用吗？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既然何丽华很可能就是无锡人，那她就有可能把小强带回无锡老家了。走吧，但愿老天保佑我们一到无锡就能找到她！”

虽然左修元心里明白，要去无锡找何丽华无异于大海捞针，但还是跟着程飞上了出租车。他们在无锡整整找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找到有关何丽华母子的任何线索，正当他们感到失望挫折之际，却突然接到了苏明的电话。苏明说他的人已经在罗原青山区的黄花村发现了何丽云母子的踪迹，这个消息对正处于彷徨无望之中的程飞和左修元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他们又立马拖着疲惫的身子从无锡赶到黄花村，并最终在村口遇上了他们一直想要找的智障孩子小强。

他们一眼就看出那个男孩智力是有问题的。年龄、个头、相貌都和他们在罗原公安局看到的档案资料上大同小异，看到他的时候孩子正在村口拍一只篮球，左修元刚要上前盘问，程飞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襟，示意他不要鲁莽行事，然后一脸笑容地走上前去，摸了摸小强的头，亲切地问他说：“你是何小强吧？”

何小强盯着他咧开嘴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朝他翻着白眼，又继续低下头拍他的篮球。

“叔叔这儿有巧克力，你想吃吗？”左修元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巧克力，在小强面前一晃，没想到这一招果然有效，小强的目光立即被香甜的巧克力吸引住了，球也顾不上拍了，瞪大眼睛直盯着左修元的手看。

“想不想吃个，小强？”左修元和蔼地盯着他微笑着。

“想吃。”小强伸出手想去接他手里的巧克力，却又突然缩了回去，“妈妈，妈妈说不让我吃生人的东西。”

“妈妈？”左修元慢慢开导着他，“谁是妈妈？妈妈叫什么名字？”

“妈妈是妈妈。”小强继续翻着白眼，目光仍然定定地落在他手里的巧克力上，不停地重复着说，“妈妈是妈妈，呵呵，妈妈是妈妈。”

“那妈妈叫什么呢？”程飞凑过身来，耐心地问他说，“你叫小强，姓何对吧？”

小强又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突然从嘴里挤出一个“孙”字，歪着脑袋睨着他们说，“我姓何，也姓孙，我叫何小强，也叫孙小强。”

“对了。”程飞如释重负地盯着左修元吁口气，“总算找到他们了。”又弯下腰问他说，“好，小强就是小强，现在小强能告诉我妈妈叫什么，妈妈住在什么地方吗？”他边说边指了指左修元手里的巧克力。

“妈妈？”小强眨眨眼睛，好像很费力地想着，“妈妈，妈妈叫何，何丽华！”说着，瞪着程飞和左修元哈哈笑个不停，又举起手里的篮球拍了起来。

“这孩子怎么这个样子？”左修元默默盯着程飞，“何丽华拉扯着这么个孩子，这日子过得有多苦就可想而知了。”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到何丽华。”程飞从左修元手里接过巧克力递到小强手里，“这是叔叔奖励小强的。”

小强法着巧克力呆呆地看着，脸上现出一股不信任他们的神色，想要撕开包装纸，却又在犹豫着。

“小强快吃啊。”程飞看出他的犹豫，帮他撕开包装，掰一块放在嘴里轻轻嚼着，把剩余的重新递到他手里，“吃吧，你看，没有毒，叔叔不是坏人，叔叔最喜欢小强了。”

小强看着程飞把那块巧克力吃下去，才咧着嘴笑着，放心地吃起巧克力来。左修元无奈地盯着程飞：“都说这孩子智障，我看他鬼精灵着呢！”

“智障并不等于他什么都不明白。”程飞拍拍小强的肩头，“现在能带我们去找妈妈吗？”

小强没有说话，不停地往嘴里塞着巧克力。左修元又从袋里掏出一把巧克力来，“乖，小强，你要带我们去找妈妈，这些巧克力就都是你的了。”

“都，都给，都给我？”小强疑惑地盯着他打量着。

“对，都给你。”左修元呵呵笑着。

“妈妈，妈妈。”小强嘟囔着嘴叫着，突然一扭身，沿着河岸往东走了过去。程飞和左修元立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