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大人！母亲大人！”子蛮哥哥撕心裂肺地叫喊着，“你在哪，母亲大人？”

“她在那！”我举着松油灯四下探照着，突然看到一个衣着褴褛的女人蜷着身子紧紧靠在北角落的石壁上放声高歌着，连忙拽着子蛮哥哥的衣袖指给他看说：“你看，紫烟夫人正蜷在石壁上唱歌呢！”

“母亲大人！”子蛮哥哥哭喊着扑到紫烟夫人的脚跟前，泪如雨下地盯着她早已泣不成声。

“有杕之杜，其叶菁菁。独行睘睘，岂无他人？……”紫烟夫人慢慢从石壁边直起身子，瞪大双眼紧紧盯着子蛮哥哥，不敢相信地伸过手捧着他白皙的脸庞，痴痴地问着，“你是……你是……”

“母亲大人，我是您的儿子公子蛮啊！”子蛮哥哥轻轻揭开食桶，从里面取出各式点心来放在紫烟夫人面前，“这些都是您平时最爱吃的点心，儿臣各自拿了一些过来孝敬您的。”边说边举起一块米糕递到她嘴边。

“公子蛮？”在微弱的灯光下，我看到紫烟夫人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如纸，浑身上下的衣裳没有一块地方是干净的，心里宛如被刀割了一般疼痛。我实在不忍心让子蛮哥哥看到他母亲大人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正准备移开松油灯时，紫烟夫人却突然端端正正地跪坐着紧紧打量着子蛮哥哥，一边轻轻嚼着子蛮哥哥塞到她嘴边的米糕，一边泪眼潸然地盯着他不敢相信地问着：“你是子蛮？你真的是子蛮？是我的儿子？”

“是的，我是子蛮！是您的儿子！”子蛮哥哥悲痛欲绝地抱着紫烟夫人嚎哭起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十年的光阴居然会把他的母亲大人折磨得不成人形，十年前她还是新郑宫里最最美艳的宫妃，可现在她却是一个貌不惊人的邋遢的阶下囚，怎能不让他伤心难过呢？

“你真是子蛮？”紫烟夫人紧紧搂着子蛮哥哥放声大哭着，一下子便把她积压在心中十年的怨气通通散发了出来。她不断伸手使劲拍打着子蛮哥哥结实的后背，“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才来看母亲大人？为什么？你父亲大人不要母亲大人了，难道你也不要我了吗？”

“儿臣不敢！儿臣这十年来没有一天不在思念着母亲大人中度过的，可是儿臣问遍宫里所有的太夫人、夫人，就是没人肯告诉您到底被父亲大人关在哪儿，要不是苏太夫人可怜儿臣告诉您的下落，儿臣恐怕今天也无缘和母亲大人见面的！”

“子兰！你好狠的心啊！”紫烟夫人放开子蛮哥哥，捶胸顿足地嚎哭着，“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母子？为什么？为什么啊？”

“母亲大人！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只要儿臣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您在这里受苦的！”子蛮哥哥跪在紫烟夫人面前哽咽着问着，“可是儿臣实在不明白，父亲大人为什么要把母亲大人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您究竟犯了什么罪过？宫里人都传说是圭妫夫人把您害成这样的，真的是圭妫夫人在父亲大人面前谗言，您才会被送到这里来的吗？”

“圭妫夫人？”紫烟夫人突然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笑声，听得我毛骨悚然，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怎么会是她呢？她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紫烟夫人盯着子蛮哥哥悲愤地说：“是有人在你父亲大人面前不断谗谮说你不是主公亲生的儿子，你父亲大人耳朵根软，从此以后，他就没正眼瞧过我们母子一眼，可那个恶毒的女人还是不肯放过我，为了她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变本加厉地离间我和主公的夫妻之情，疏远你们父子之情，最后还让主公把我关到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我……”

紫烟夫人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子蛮哥哥连忙问她说：“到底是哪个女人在父亲大人谗谮挑拨我们父子之情的？”

“是世子的亲生母亲！是……”紫烟夫人的目光突然转移到我的身上，忽地从地上跳起身来，指着我厉声问着子蛮哥哥说：“她是谁？”

“她是子蕙！”子蛮哥哥怔怔盯着紫烟夫人，“母亲大人，她就是姚子夫人的女儿子蕙公主，她小的时候您还抱过她呢。”

“子蕙？姚子的女儿？”紫烟夫人目光犀利地瞪着我，咆哮着睃着子蛮哥哥，“你是说她是姚子那个贱人的女儿？”

“母亲大人……”

我不明白紫烟夫人为什么听到母亲大人的名字情绪有了激烈的波动，我怔怔地盯着她看着，小心翼翼地说，“紫烟夫人，我是子蕙，您不记得我了吗？我小时候您经常抱着我到御花园看兰花，您还唱很多儿歌给子蕙听呢！”

“住口！谁抱过你？我怎么可能抱过姚子那个贱人生的女儿呢？”紫烟夫人像看仇人一样格外眼红地瞪着我，突然发了疯地似地便朝我身边冲了过来，一把就揪住我的头发往地上拽，嘴里还气极败坏地骂着，“我打死你这个贱人生的女儿！我打死你！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