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陈妫夫人的灵位会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地流出了殷红的血液。灵位还能流血，这是一个天大的奇迹，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震慑住了。我悄悄拉了拉母亲大人的手腕，却发现她的嘴角隐隐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冷笑，然而当她回过头轻轻瞥着我时，那丝不经意的微笑便在顷刻间变成了冰冷的庄重。她紧紧把我的手攥在她的手心里，轻轻瞟着我说：“别怕，大家都在这里，陈妫夫人不会伤害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陈妫夫人都死了几十年了，她的灵位怎么还会流血呢？那张向征她身份和地位的灵位只不过是一块上了漆的木头而已，又没有生命，怎么就会突然间流出了殷红的血液呢？

“这是冤气啊！是陈妫夫人的冤气所致啊！”紧紧站在父亲大人身后的江太夫人深深叹一口气，瞪大眼睛觑着陈妫夫人流血的灵位，走上前去毕恭毕敬地作了一揖说：“妫姐姐，都这么多年了，您心里的那点委屈还没有消亡殆尽吗？今天主公带领我们前来祭祀列祖列宗的亡灵，您心里要是还有什么委屈就尽情地哭诉出来吧！现在我们大家都在这里，是谁害死了您您就去找谁，可千万不要不分青红皂白，降罪到我们所有人身上啊！”

江太夫人怎么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种危言耸听的话来？我紧紧盯着江太夫人那张老巫婆般干瘪的脸，心里愤愤不平着。然而江太夫人并没有打算放弃她那的即兴讲说，她回过头来狠狠瞪着洛姬姐姐搀扶着的芈太夫人，阴阳怪气地说：“太夫人，别人不知道妫姐姐为什么死了几十年了还会流血，您不会也不知道吧？”

“你想说什么？”芈太夫人苍白着一张脸轻轻瞥着江太夫人，“难道你就说当年是妾身害死了妫姐姐不成？”

“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江太夫人以居高临下的气势睃着芈太夫人，咬牙切齿地说：“我已经忍了你几十年了，要不是妫姐姐的亡灵到现在还在黄泉之下泣血，老身也不会当着主公和众儿孙面前揭发你当年蓄意谋害妫姐姐的事实的！你说，要不是你在先君面前造谣生事，先君能赐妫姐姐服毒自尽吗？”

“江蠃！你不要血口喷人！” 芈太夫人愤然地瞪着江太夫人，“妫姐姐是自己病入膏肓、无药可治才撒手人寰的，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妖言惑众？”江太夫人盯着芈太夫人冷冷笑着，又愤然地指着陈妫夫人流血的灵位近乎咆哮地说：“你睁大眼睛看好了，妫姐姐现在就在这里，你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良心问一问，妫姐姐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老身就不信，当着妫姐姐的阴灵，你也敢强词夺理，说出一番狡辩的话来？！”

关于陈妫夫人的故事我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她是祖父大人的第一位正式的夫人，而且还替祖父大人生下了公子华和公子臧，但因为祖父大人刻薄寡恩的原因，我那两位伯父都已经在父亲大人出生之前就早早地获罪弃世了，所以有关他们母子三人的故事我只是零星地听说到一些，但由于年代久远的缘故，其中的详细恩怨我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江太夫人一脸激愤的表情，我又觉得她指斥芈太夫人的这些罪责好像并不是空穴来风，难道平日里温文郭厚的芈太夫人年轻时真的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你说！你当着妫姐姐的面说清楚啊！要不是你设计先后害死了妫夫人的嫡子公子华和公子臧，要不是你后来居上，非要和她抢占郑国正夫人之位，妫姐姐又怎么会在一夜之间气得吐出一盘子的鲜血呢？可就是这样，你还不肯放过妫姐姐，为了让你顺利登上正夫人之位，你又在先君耳边不断说妫姐姐的坏话，逼着先君不得不赐妫姐姐服毒自尽，可尽管到了那个时候，妫姐姐还是不想撒手离开这个人间，可是你却做了什么？”江太夫人嗔目瞪视着芈太夫人：“文芈，你面对妫姐姐百般乞求，就是不肯给她和她的孙子留条活路，是你亲自灌妫姐姐喝下那杯毒酒的，难道你都忘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