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秋荃！”家义跳起来指着秋荃，“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看来刚才是少打你了，还敢帮着你们小姐诬蔑我？”

“是不是诬蔑我自个心里有数！”王奉正瞟着家义，“是要我自己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

“爹！”家义紧张地盯着王奉正手边的枣木棍子，下意识地抚了抚背上的旧伤，脸色早就吓得煞白，“爹，我……”

“跪下！”

家义不得已，只好慢慢跪了下来。王奉正把枣木棍子递到温姨娘手里，“我被他们几个气得浑身都没力气了，你来帮我打这个畜牲！下狠劲，往死里打！”

“老爷！”温姨娘从王奉正手里接过枣木棍，轻轻觑一眼家义，不打也不是，打也不是，左碧灵却昂起头等着看家义挨打，对着温姨娘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温姨娘不得已，只好轻轻闭上眼睛，举起棍子朝家义身上轻轻打了过去。

“让你下狠劲你没听到吗？”王奉正瞪着她气急败坏地嚷着，“打死这个小畜牲！就当我们王家从来没生过这两个不肖的子孙！”

温姨娘无奈，只好紧紧抓着枣木棍子，重重朝家义身上打着，棍子还没沾到他身上，他就嚎叫得比秋荃被打的声音还要高吭，因为有左碧灵在场，温姨娘也装模作样不得，只好硬着头发下狠劲地打着家义。家义负痛不过，扬起头瞪着在一旁偷偷冷笑地左碧灵大声骂着，“好你个恶婆娘！你给我记着，我早晚要收拾了你，把你给休回家！”

左碧灵也睃着家义冷笑着说：“你以为我稀罕当你们王家的媳妇啊？我早就说过要跟你离婚的，要不是你们王家三番五次哭着喊着到我们家门上求我回来，我能再进这院里找这不自在受吗？”

“你！”家义伸手指着她的脸，“你给我记住了！我要不休了你，我就不姓王！”

“你爱姓什么姓什么！”左碧灵盯着他冷嘲热讽地说：“谁也不稀罕你这个肮脏货！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了到外边逛窑子嫖婊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活宝一个，有什么脸在我面前放屁的！”

“你也给我住口！”王奉正握紧拳头，把书案拍得“嘎吱”响，瞪着左碧灵气不打一处来地嚷着，“在我面前就这样骂你男人，你还有个当媳妇的样吗？怪不得家义不爱往你屋里去，原来都是你自己作下的孽！”

“爹！”左碧灵抬着头盯着王奉正，“我作什么孽了？您怎么可以胳膊肘往里拐，就知道一味袒护自己儿子和姨太太呢？我丈夫不争气，我骂他几句也都是为了他好，难道有什么错吗？反而是他，天天在外边逛窑子鬼混，您为什么就不责怪他一句呢？”

“你没看见我让你姨娘在替我拿家法惩罚他吗？”王奉正不无心痛地瞅一眼被温姨娘举着枣木棍子打着的家义，叹一口气指着温姨娘说，“好了，再打就要把家法打断了。”

温姨娘听王奉正这么一说，连忙扔开家法，轻轻扶了家义起来。左碧灵见王奉正居然放了家义不再打他，心里更是窝了一肚子火，腾地从地上站起头，柳眉倒竖地瞪着王奉正嘟囔着嘴嚷着，“爹，您这么就放了他，媳妇不服！”

“我打都打了，你还有什么不服的？”

“打这么几下就算了吗？爹，您这是在做戏给媳妇看吗？”左碧灵不甘示弱地瞪着王奉正，“要是爹执意袒护家义，媳妇没什么话可说的，但爹对儿媳的责罚，恕儿媳万难从命！”说着，从地上拉起秋荃掉头就要往外走。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王奉正从椅子上站起身，对着她们两个大喝一声，“你还是不是我们王家的媳妇，胆敢如此目无尊长？！”

“您要是这么处置，我就不再是你们王家的儿媳！”左碧灵从容地回过头，目光如炬地盯着王奉正不客气地说，“大哥可以写好离婚协议书不辞而别，我左碧灵也可以做到！大不了我现在就写好离婚协议书，立马就带秋荃回去，你们王家又能奈何得了我！”

“你！”

“我怎么了？我在你们王家院里没做见不得人的事，也没偷汉子养男人，更没在娘家就当过婊子进过窑子，可这些脏事有哪桩不是你们王家做出来的？”左碧灵冷哼着骂着，“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到今天才算是真正看明白了！古人说的话就是非常有道理的！”

“你！”王奉正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跺脚大骂着。左碧灵也不理他，径自拉着秋荃就往外走。王奉正连忙瞟着温姨娘大声吩咐着，“赶紧去叫文平，让他吩咐门子看好大门，不能放了她们两个出去！另外，找几个力气大的佣人把碧灵和秋荃给我捆起来大厅外边跪着，谁也不许来替她们求情！”

温姨娘听了王奉正这句话，乐得心花怒放，连忙撇开家义飞也似地跑了出去。左碧灵当下拉了秋荃回到二房院收拾起行李就准备回娘家去，才收拾到一半，文平就领了几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二话没说，拿着绳子就往她们头上套，一瞬间就把她们主仆两个捆了个结结实实，不容她们分辨，一口气把她们拽到大厅门外的石阶上，逼着她们跪在凛冽的寒风中，大家都远远地站着看着她们两个指指戳戳、议论纷纷，却没一个说敢走上前说一句劝字，只有温姨娘一个人穿着单薄的夹袄轻飘飘站在大厅门口，看着她们抿着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