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花 第四部 金钗榴 总第一百九十章 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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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个人孤单地走在秋天里,冷飕飕的风迎面吹来,小荷花的心不禁沉沉地跌落在无底的深渊,裹紧了单薄的衣裳,习惯性地抱住自己削瘦的肩膀,茫然空灵的身姿默默地领略着秋季有如剑锋的杀气。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小荷花抬头望着寂寞梧桐落叶,心里涌出的是李清照笔下传诵千古的佳句,那份凄清寂寥的感觉有如一道闪电在她心头掠过,并在心底烙下一份深深的印迹。那印迹是苍白而茫然的,或者她自己也体会不清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是如此凄烈,如此清绝,如此伤怀而又不近人情,不能深深咀嚼,一咀嚼,那味道便又变了,多了的却是心痛和莫名的难过。她已经从南京请来了顾英的朋友大律师楚玉良,加上施全在背后一力相帮,王奉正纵火案一时不得坐实,唐荣倒也无可奈何,只是时近中秋,家仁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王奉正又被羁押在稽查队不肯取保,王夫人的病情也总不见好转,烦心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却又无法消释,在这秋天晨曦的缝隙里,她唯有沉默,只让自己时时刻刻都沉浸在一种静寂的孤独中。她怕弄出任何的声响,哪怕是鞋底踩在雨后软泥上极其细微的声音,她也觉得那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
四处寂静无声,倚在院里的雕花女墙下,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微弱却又清晰。秋天才刚刚来临,冬天却仿佛又要早早的来临。家仁在哪里呢?他真的不想回来,不想再见到她吗?眼前的秋,梧桐叶在风中瑟瑟作响,偶有飘落,小荷花缓缓走到树下,抬头愣愣望着这棵日渐凋零的梧桐,脚步竟踌躇不前,在它面胶呆立许久。她知道,那些落叶将把自己的生命以另外一种生存的形态在一个轮回中复活并且永恒,而她那即将死亡的爱情又将在怎样的形式中得到复合并且永恒呢?小荷花心里裹着无尽的悲凉,浑身软松无力地瘫坐在落叶沙沙的梧桐树下,有着千言万语想对着家仁诉说,然而他又能听得到吗?她的眼前再次掠过斯蒂夫高大的身影、英俊的面庞,难道那就是她和家仁之间永远横亘的心魔?家仁,我们可以彼此欺骗,但是不要再互相伤害了,好吗?她的眼里噙着晶莹剔透的泪花,在心底轻轻呐喊着,家仁,请不要在我知情的情况下做出伤害我的事,好吗?你知道,我是能够想到的,你也知道,我是无法承受的。而你,为什么明知道会伤害到我还要这么做呢?她不知道还能对家仁说些什么,欲哭无泪,心,却只能再一次裹着冷清的秋风继续沉沦……
有一种爱,明明是深爱,却说不出来;有一种爱,明明想放弃,却无法放弃;有一种爱,明知是煎熬,却又始终躲不开;有一种爱,明知无路,心却早已收不回来。她知道,她和家仁是相爱的,哪怕只是相爱过,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为什么老天爷却又生出很多的理由不让他们继续相守在一起,难道就因为斯蒂夫的存在吗?现实是残酷的,这样的感情注定她和家仁最终会成为没有相交的两条平行线,难道这就意味着她也必须放弃了吗?如果放弃,以后她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家仁,难道这辈子她和他之间注定只能保持一种凌驾于爱情与友情之间的另类情感?她也曾经深深爱过岳刚哥哥,所以她选择了原谅家仁和斯蒂夫过去的种种,可为什么当岳刚已经远离她的时候,斯蒂夫又再一次出现在她和家仁的生活之中了呢?或许,她和家仁从一开始就注就只能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当爱情走到这一步,谁都逃脱不了残酷现实的折磨,可她的爱情又终会在哪里开花结果呢?她默默站起身,伸手拍着衣服上的灰尘,在秋天里的落叶下留连,心里煎熬着对追逐的依恋和不舍。她还是深深眷恋着自己的丈夫王家仁的,是的,她还爱他,依旧像当初扎了两条辫子的青涩少女那样懵懂而又无知地爱着当年那个会因为害羞而脸红的俊俏男子。她舍不得,所以只能时刻隐忍,只能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期盼上,她明白,只有那份期盼才是她真正的快乐和活着的全部意义,她仍然在等,在守候,她知道,无论如何,家仁终究是要走回这个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