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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夏姬御兰记(宫廷历史小说) |
“我只是想知道你与这把扇子的主人到底有什么关系?”赤比拿着扇子在玉应公主面前一扬,道:“你就是那个赠我扇子的徐强,对吗?”
玉应公主没有回答,芙心却忙道:“公子既然已经看出来了,何必还多此一问?”
“那就是我果然没有猜错了!”赤比恍然大悟地道:“怪不得我早就觉得你们身上有股女儿气。”话完,把扇子塞到玉应公主手里,冷冷道:“还给你!”说着,便欲起身而去。
干赤比到了楚国后,已是盛夏季节了。这天下午他刚进入郢都郊外就被炙阳烤得浑身直往外冒油,身上不断渗出一阵阵汗臭味来。实在熬不住了,于是寻到江边把马系在一棵大树上,又把包袱和剑放在一块大青石上,和着衣服“哧溜”一下就扎进了江水里游起泳来。赤比正游得起劲,江面上忽然刮起了一阵暴风,使得江面翻涌起一股巨大的波澜,抬头看时,天色已是乌云密布,眼看着就要下雷阵雨了。
“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赤比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往江边游去。忽然,他发现在离自己几百米远处的江面上正停泊着一只小船,狂风掀起了巨浪,使得那小船看上去摇摇欲坠,看上很快就会要翻船的。赤比在心里叫了声“不好”,连忙往那小船的方向迅速游去,他要去救那只小船上的人。
“救命啊!”赤比的的耳边越来越清楚地传过来船上人的求救声,他顾不得汹涌的江水扑面而来,使出全身的劲往小船边游着。
船上立着两个少年,正随着颠簸的船左右剧烈地摇晃着,仿佛一眨眼问就会掉入江中的。
“小心啊!”赤比不禁焦急地冲着船上的少年大声呼叫道:“快坐下抓住船弦!”
二少年听了赤比的话,连忙蹲下身去,伸手想去扶住船舷,不料一白衣少年忽然脚底一滑,身子突然往江面仰去,一只腿迅即滑过船舷,浸入了江水中,眼看着另一只腿也要滑过船舷了。生死关头,赤比拼出吃奶的劲往小船边扑去,伸出双手,一把抱住了那少年往江面掉下来的腰肢,用头顶着把他托上了船,船上的少年见白衣少年被顶了上来,慌忙伸手将他扶住。赤比也顺势上了船,吩咐他们坐好,死死抓住船舷,自己立到船头,用体重稳住了随风摇摆的小舟。
不一会,风却奇迹般地停了,乌云也散了,天上连半个雨点也没下出来,太阳倒又挂得老高。这鬼天!怎么这么快又好了?赤比抬头望着天骂着,又冲两个少年扮了个鬼脸笑道:“不过老天对我们却是慈悲的,风要再不停,我可不能保证能救得了你们两个活命了。看来江神只喜欢女红妆,不喜欢我们这些臭男人的。”
白衣少年经前一劫早已吓破了胆,紧紧依在身边黄衣少年的怀中直打哆嗦,见风停了,才稍稍舒了一口气。及至听到赤比的笑话,才忍俊不住地抿着嘴笑了出来。
“笑就笑嘛,干嘛抿着嘴,像个大姑娘似的。”赤比冲白衣少年开玩笑道:“大姑娘可是讨不着老婆的噢!”
白衣少年被赤比这么一说,不觉涨红了脸,黄衣少年连忙冲赤比道:“喂,你这个人笑什么笑?我看你才讨不到老婆呢!”
白衣少年冲黄少年使了个眼色,对赤比作揖道:“侍从不会说话,有冒犯公子处还请多原谅。”
“原来你们两个是主仆二人。”赤比毫不在再乎地一摊手,道:“侍从的话我怎么计较呢?不过恕在下直言,公子与侍从二人确实长得很像女儿家一般清秀,特别是公子,我还从未见过像公子这么清秀的男儿家呢,但是不免太女孩子气了,你看你笑得都像女孩子一样,还那么容易脸红。”
“你这话到底是赞美我家公子,还是笑话我家公子?黄衣少年不客气地问道。”
“二者皆有。只要你家公子以后不抿着嘴笑,不脸红,当然就是天底下最标致的男儿家了。”
“真的?”黄衣少年又问道:“如果你见了像我家公子这样标致的女儿家,你会喜欢上她吗?”
“当然会了。只要是男儿家,见这么标致的女子,当然都会喜欢的。”赤比毫不隐讳地道。
“那你会不会娶她?”
“你家公子又不是女的,我娶她干什么?”赤比眨了眨眼睛,故意看了看白衣少年放开嗓门道:“他要是女的,我一定娶她。”
“公了说话可要算数噢。”黄衣少年说着,冲白衣少年扮了个鬼脸。
“好你个芙心,你竟敢取笑本公子!”白衣少年娇嗔着,扭怩地动手打起黄衣少年。黄衣少年却笑着告饶你道:“小的不说了。公子要再打,当心又有人说你像女儿家了!”
白衣少年白了黄衣少年一眼,只好作罢,不觉偷偷看了一眼赤比。不曾想赤比正也看着她,二人四目相撞,赤比不禁失声大笑道:“你们要是穿着女人的衣服,我一定当你们是两个疯丫头的。”
“恩公别取笑了。”白衣少年看着赤比道:“还不知道恩公姓甚名谁,日后也好报答呢。”
“我救你们岂是要你们报答?”赤比道:“不过我的姓名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姓干,名赤比,从越国来的。刚才路过江边时,天气热得厉害,我便下水游泳,后来天气变了,刚想上岸时无意中却发现了你们,所以我便游过来救你们。”
“你是游泳时来救我们的?”黄衣少年奇怪的问道。
“不错,我还没上岸就又往你们这边游过来了。”
黄少年不禁大声笑着指着赤比道:“竟然还有人不脱衣服游泳的!”
赤比拍了拍潮湿的衣服,不屑地道:“这没什么的,可以省去洗衣的麻烦了。”
白衣少年也不禁笑了出来,冲赤比指着黄衣少年道:“我这个侍从最喜欢洗衣服了,公子要是把他带在身后,就可以省去洗衣服的麻烦,又有干净衣服穿的。”
“什么?大男儿家竟然最喜欢洗衣服?”赤比也取笑黄衣少年道:“这更没听说过,没理由的,要不你就是半男半女,娘娘腔。”
黄衣少年被赤比这一抢白,气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白衣年不觉偷偷看着他笑了一回,又冲赤比道:“江上风浪无常,现在虽然平静了,可我心里还一阵阵后怕,为防万一,干公子可否帮着把我们划过岸去?”
“为什么要他划?我不也会划吗?”黄少年忽然道,说着起身便去取桨,可桨却早已被风浪卷进了江中,惊得黄衣少年与白衣少年顿时变了脸色,急出了一身的汗。
“没关系的,我可以用手划过去的。”赤比见他们焦虑的样子,连忙道。
“公子真的可以吗?”白衣少年将言将疑地问道。
“小时候在家里时,我跟妹妹经常用手划船的。”赤比自信地道:“我一定能划过去的。不过一个人划得慢。你们也要帮忙,学着我的样子划水。”说着,坐到船边,伸出双手放到江面上,娴熟地划了起来。二少年也坐下学着他的样子划着……
船到江边后,赤比和二少年下船上了。赤比正欲告辞时,白衣少年连忙叫住他道:“公子救命之恩在下尚未报答,如果公子肯赏光,请随小弟回家,也好让小弟家人好好报答公子一番。”
“举手之劳何必总挂在齿边。干某还有要事在身,如果来日有缘,再到府上造访就是。”
“那公子将何去何从呢?”白衣少年依依不舍地问道。
“这几日我就在郢都之中,等办完了事我就回越国去。但还不知公子名讳,日后也好造访。”
“我们公子姓……”黄衣少年脱口说道。
“我姓徐,名强。”白衣少年忙打断黄衣少年的话,冲赤比道:“家住王宫附近的飞云茶楼。如果公子去找我时,我不在的话,你就向管事出示这把扇子,留下你的住所,我一定会去找你的。”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把扇子递给了赤比。
“您可一定要去的。”黄衣少年故意指着白衣少年道:“我们公子可有一位比他还标致的妹妹,你到了飞云茶楼后,一定会大饱眼福的。记住,机不可失噢。说不准我们公子会选中你为妹夫的。”
“那好,既然有美人,在下一定要去见识见识。”赤比说着,收好扇子,冲白衣少年作揖道:“徐公子,后会有期。”说完,告辞而去。
黄衣少年见赤比走后,冲白衣少年笑得前仰后俯地道:“徐公子,你可要等好干公子为徐小姐抬来的花轿噢!”
“鬼精灵!”白衣少年憋红了脸,嗔骂道:“看我怎么收拾你!到时就把你给嫁出去!”
“哎呀,我的小公主,人家可是喜欢像你这么标志的大美人儿,怎么会喜欢我这个丑丫鬃呢?”黄衣少年指着白衣少年嘻皮笑脸地道:“公主又送扇子给他,又留地址给他,敢情已喜欢上他了吧?”
“芙心,你别胡闹了!”白衣少年差红了脸道:“哪有一见面就会喜欢上人家呢?”
“公主,这就叫做一见钟情啊。这是上天注定的姻缘,要不为什么偏偏在公主遇难时是他救了公主,而不是别人呢?”
“你再胡搅蛮缠,看我不告诉王哥哥,让他狠狠处置你一顿。”
“你就爱拿大王压人!”黄衣少年道:“要是那干赤比知道你是女的话,可就有好戏看了。”
“都是你了,最爱嚼舌头!”
“我只不过把公主心里想说的说了,难道公主不想让干赤比知道你是个女儿家吗?公主,说真的,那干赤比蛮不错的,又英俊,又高大,又有一颗仁心,又勇敢,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公主真的对他没有动一点心吗?
“可是又不知他的出身,要是他是个无名之辈……”
“原来公主心里早就喜欢上他了,只是怕与他门户不对,大王不肯把你嫁给无名之辈,是吗?那下次再见到他时,再问清楚不就行了。”
“看他一身打扮就不像出身富贵人家,再说哪有富贵子弟这种英勇仁爱?还会用手划水的?”白衣少年神情沮丧地道。
“这倒也是。”黄衣少年道:“不过有时候缘分是难说的。”
“好了,还不快去把船家找来付了租船的钱。”白衣少年打断黄衣少年的话,催促他道。……
这二位少年其实并非男子,看到这里,大家也明白了。那白衣少年正是楚昭王的幼妹玉应公主,黄衣少年则是她的贴身丫鬟芙心。正是这一出干赤比江面救少年的壮举从而引发了以后一对痴男怨女的生死爱恋,再一次谱写了真爱。
这天晚上,用过饭后,玉应公主便一直倚在窗口,一边望着如钩的新月,一边想着白天在江面被干赤比所救的情景,无论芙心怎么叫她,她也懒得搭理。
“公主! ”芙心埋怨,玉应公主道:“你不休息,我还要睡觉呢,你总坐在窗口看着月亮做什么吗?”
“你要睡就睡去呗,”玉应公主爱理不理地答道。
“可是太夫人和大王交代过我每天要服侍公主睡好后,我才能够睡的嘛。”芙心跺着脚道。
“那你就等着吧。”玉应公主回眸一笑,故意道:“今儿一宿,本公主都不安息的。”说着,又只顾对着新月陷入沉思。
芙心气不过,忽然“噗哧”一声笑出来道:“我知道公主为什么不睡了。人家心里装着年轻才俊,自然睡不着啰。看来这干赤比的确艳福不浅那!”
“你愿怎么想就怎么想。不过舌头太长了可不是件好事儿,说不定明儿个我就叫王哥哥把你从我宫中领出去嫁了的。”公主故意打趣道。
忽然只听得宫外一片喧哗,公主与芙心正在惊异时,从门外忽地闯进一个手持长剑的陌生人。只见他紧紧用左手按着右臂,玉应公主看得清楚,那人的右臂正在往下流淌着鲜红的血。忽然又听见宫外一阵紧紧促的脚步声,只听一个人大声道:“刺客在那边,千万别让他跑了!”随着话音落下,那一阵紧促的脚步声又渐渐远去了。玉应公主与芙心正在纳闷,那个陌生人转身便欲离开。
“慢着!”玉应公主忽然冲陌生人断喝一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缓缓转过头来,盯着玉应公主道:“我是盗贼!”
“盗贼?”公主不觉大惊失色道:“你怎么进宫的?”
“盗贼自然有办法进宫的。”说着,转身而去。
望着陌生人渐去的背影,玉应公主忽然回过神来,冲门外大声叫道:“快来人那!有盗贼!”芙心也放开嗓子跟着叫了起来。陌生人正欲离去,宫外又传来抓刺客的叫声,正往公主宫室这边传来。紧接,又听到一阵紧促的脚步声,陌生人见走不了了,忽地飞身跃起,藏到了公主房中大梁之上。
公主正待叫人,从门外又闯进了一人,定睛一看,却是赤比。
“是你?”玉应公主望着赤比,吃惊地问公主道。
正在这时,忽然闯进了一队持剑的王宫卫侍,玉应公主不禁勃然大怒道:“大胆奴才,竟敢私闯公主禁宫!”
“公主怒罪,我们是奉命行事。刚才有一个刺客闯进了公主宫中,我们为了公主的安全,只好搜一搜了。”一个侍卫道。
“本公主宫中怎么会有刺客?你们说话可要当心!”公主愤道。
“刺客在这里!”忽然一个侍卫入指着公主身后不远处的赤比大声叫道:“快将他拿下!”
公主回头一望,见他们指的正是赤比,不觉怒道:“他是本公主的救命恩人,怎么会是刺客呢?”说着,指着藏在大梁上的陌生人道:“刺客躲在那里!”
侍卫抬头一看,大声道:“原来两个都藏到了小公主宫里,看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大家听着,把他们两个拿下,不要漏了任何一个!”……
公主宫里展开了激烈的打斗。赤比本来是有机会杀出一条血路逃走的,但不知为何他却要护受伤的陌生人一起逃走,最终不敌,落入敌手,被交给楚昭王处置。……
玉应公主为救赤比,立即赶到昭王宫中私见昭王,跪求昭王放了他们,哀求道:“请王哥哥开恩,干公子乃是玉应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玉应恐拍早已落水而亡。请哥哥念在他曾救过玉应一命,抵了他的罪过吧。”
楚昭王道:“可是他曾要哥哥性命,哥哥放了他,岂不是纵虎归山吗?”
“王哥哥的侍卫个个武艺高强,要是放了他,他也奈何不了王哥哥的。”玉应恳求关系密切:“如果王哥哥不肯放了他,又置玉应于何地呢?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玉应不能知恩图报,玉应还能称是个人吗?”
昭王一向怜爱这个妹妹,便答应她放人,但却对公主约法三章道:“这次因为他救了你的缘故,我便放了他们,不过以后他们再来,哥哥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说着,扶起公主,与她一起从宫中出来,走到宫门口绑着赤比和那陌生人的地方吩咐侍卫们松绑放人。楚昭王冲赤比冷冷道:“今日有公主替你们求情,我便放过你们这一次,但如果再犯,本王可不会再大发慈悲的。”
赤比很是奇怪地望着玉应公主惊异问道:“我与公主素昧平生,仅为何要救我们?”
“我说过你曾经救过我一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不报答公子。”玉应公主深情地注视着赤比道。
赤比还在奇怪,却早已经被那陌生人拽住,疾奔而去,迅速消失在王宫之中。望着他们消失在夜幕中,玉应公主既感到舒了一口气,但又感到怅然和失落,回到寝宫后,她更没有睡觉的心思了,静静地坐在窗下仔细回忆着这一天来所发生的事,猜测着那干赤比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刺杀哥哥?她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不是在心里有了赤比,但她真的很关心赤比,害怕赤比会再与王哥哥兵刃相见,她不想看到他们中任一人会受到伤害。
干赤比和陌生人离开王宫后,赤比把陌生人带到自己下榻的地方为他包扎了伤口。陌生人感激地问赤比道:“你我萍水相逢,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刚才在王宫你明明可以杀出一条血路而逃,你却为何要护着我一起走呢?”
“因为我见你不像个坏人,你我又同是要杀楚王昭王的人,所以我当然不能丢下你不管了。”
陌生人苦笑一声道:“我并不是刺客,我只是个盗贼。只不过今天去得不巧,碰上你这个刺客,才被他们把我们当成一伙的。”
“你是盗贼?”赤比惊奇地打量着陌生人道:“我看你身上透出一股侠客之气,怎么看你也不像个盗贼啊!”
“应该说是侠盗吧。”陌生人笑着道,又问赤比道:“你为什么要杀楚昭王?是受人之托吗?”
“不,我是替我爹娘报仇。”赤比说着,望着陌生人问道:“那大侠又是想盗什么?”
“宝剑。”说着,一本正经地冲赤比道:“我们做笔交竟。等我伤好后,我帮你一起杀了楚昭王,然后你也帮我一起盗出宝剑。”
“什么宝剑?”
“天下闻名的太阿、龙渊、湛庐三把宝剑。你也应该听说过才是。”
赤比听了陌生人的话,脸色忽然大变,冲陌生人冷声道:“那也许我们不是朋友,该是敌人才是。”
“什么意思?”
“因为我除了杀楚昭王之外,也要得到这三把宝剑。”
“为什么?”
“因为它们都是不祥之物,我要毁了它们,让我的先祖在地下能够安心,让列国不再为这些宝剑大开杀戒,不再让百姓不得安居乐业。”
“你的先祖?宝剑与你的先祖有什么关系?陌生人用惊异的目光量着赤比问道。
“我的师祖是欧冶子,父亲是干将,你要的这三把宝剑是我师祖所铸,我不能再让这些宝剑留在人间遗患天下,让我的师祖和父亲成为战争的罪魁祸首。”
“原来你是干将的儿子!”陌生人叹道:“看来我们日后必定会刀戈相向的。”说着,就要离开赤比的往处。赤比见了,连忙住他道:“大侠何要离去?”
“我们既然不是朋友,住在一处不免尴尬。但是在下又是受人之托,势必夺得宝剑,他日必与公子一拼生死。”
“大侠此话差矣,只要我们一日不刀戈相向,就是朋友,更何况你也是受人之托,情非得已,我不怪你日后与我刀戈相向的。”赤比说着,连忙把陌生人扶坐在床边,劝道:“而且大侠身负重伤,更不宜行动,如果赤比在这个时候不管大侠的话赤比还算个人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干赤比愿交大侠这个朋友。”赤比说着,伸出手放在陌生人胸前,道:“大侠若不嫌弃交我这个朋友,就请伸出你的手。”说着非常友善地看着陌生人。
陌生人看了看赤比,见他如此诚挚,终于伸出自己的右手,与赤比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二人都大笑了出来。
“既然我们已是朋友,我们是不是应该互相知道各自的名讳,也好称呼?”赤比望着陌生人微笑道。
“我已知道你叫赤比,我呢?”陌生人对赤比道:“我姓安,名之敖,晋国人。”
“原来是安大侠!”赤比连忙抱拳道:“失敬!失敬!”
“你我既是朋友,你再称我大侠是不是太不亲近了?”陌生人道:“以后你就叫我之敖兄吧。”
“那当然更好了,之敖兄。”
“对了,”安之敖忽然对赤比道:“小兄弟,今夜若不是那个什么公主替你求情的话,你我也许都没命了,那公主到底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也纳闷,她口口声声说我救过她,说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我根本从来就没见过她,更没救过她,她为什么要救我呢?”赤比很纳闷地道。
“也许那公主看上你了吧。” 安之敖笑道:“赤比弟生得英俊高大,一定是女孩子心目中的大众情人的。”
“之敖兄不要取笑兄弟我了。我真的不认识那公主的。”
“那她为什么要救你?”
“谁知道呢?也许她认错人了吧。”
“赤比弟不要害羞了,被女孩子喜欢上是件好事啊,说真的,那公主倒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见到她第一眼时,我就发觉自己会喜欢上她的,小兄弟被这么美的公主所喜欢,确实羡煞之敖兄我了!”
“之敖兄不可以乱说话的,小弟在家已是定了姻亲的。”
“那又有什么,大男人娶上三妻四妾并不成问题的。”
“小弟可不敢有这种奢望。人家是公主,怎么会嫁给别人作妾呢?依我看,之敖兄与那公主倒是相配的一对。”
“不错,我的妻子已经死了,现在我是子然一身,倒是有可能娶上如花似玉的公主的。”安之敖打着趣自嘲道。
“那公主到底是谁呢?”赤比喃喃自语道:“我与她从未谋面,她没理由救我的。”他努力思索着自己到底有没有救过什么女人,忽然在他眼前掠过了白天在江面上奋救徐强的情景,想起徐强那张酷似女儿家清秀的脸蛋,忙不迭地从怀中掏出徐强给他的那把扇子,默默念道:“飞云茶楼?王宫附近?爱脸红,怕羞的男儿家?”念着,忙一拍脑门,脱口惊道:“难道是他!”说着,忙冲安之敖大声道:“之敖兄你先休息,小弟有事出去一下!”
……
玉应公主依然坐在窗口,芙心劝道:“公主,不要再想了。想坏了身,痛苦的是你自己。”
“你教我如何能不想?”玉应公主显得很难过地道:“我真不敢想像,他竟然要杀王哥哥!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的竟是我最亲的人呢?”
“公主是不忍看见亲的人和你所喜欢的人兵刃相见,你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受到伤害,你难以面对这个现实,对吗?”芙心道:“既然他要杀的是公主的王哥哥,他就是公主的仇人,公主何必为他伤心呢?”
“可是他也是我的恩人啊,他是救过我命的人。我的这次生命也都是他所给的啊!”公主痛苦不堪地道。
“那如果干赤比还会进宫刺杀大王,公主又该如何呢?下一次大王是不会再放过他了的。”
“我不知道,也许要等到他想起去飞云茶楼找徐强时,我才会有机会见他,劝他,求他放弃刺杀王哥哥的念头。这样或许才能使他们彼此都受不到伤害。”
芙心正想说什么,忽听到门外刮起一阵风响,继而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么晚了,谁还会来呢?”芙心一边嘀咕着,一边走到门边去开门。
“怎么是你?” 芙心刚开门,忽然发现来人却是干赤比。赤比径自走到公主面前,从怀中掏出了那把扇子。
公主见了他,又喜又惊,连忙让芙心关上门,惊问赤比道:“你怎么又来了?要是被人发现,我救不了你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与这把扇子的主人到底有什么关系?”赤比拿着扇子在玉应公主面前一扬,道:“你就是那个赠我扇子的徐强,对吗?”
玉应公主没有回答,芙心却忙道:“公子既然已经看出来了,何必还多此一问?”
“那就是我果然没有猜错了!”赤比恍然大悟地道:“怪不得我早就觉得你们身上有股女儿气。”话完,把扇子塞到玉应公主手里,冷冷道:“还给你!”说着,便欲起身而去。
玉应公主没想到赤比会把扇子还给她,她既震惊又伤心,拿着扇子的手哆嗦着,很快将扇子抖落在了地上。芙心岂见公主很是伤心,连忙拦住赤比大声喊道:“站住!公主的寑宫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
“你们要怎样?”赤比冷冷道。
“你为什么要把公主送给你的扇子还给她,你知道公主很伤心的吗?”芙心大声斥责赤比道:“你夜闯深宫行刺大王,要不是公主苦苦求情,你早就死了!可你却怎么能对公主这么无情呢?”
“无情!我跟你们萍水相逢,有什么有情无情可言?她是我仇人的妹妹,我当然不能接收她的东西。再说我也救过你们,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一笔勾销了。”
“你!”芙心愤道:“你现在还在中里,我要是喊人,你立即就会被抓起来的!”
“芙心,你不能喊人!”玉应公主忍住泪水道:“让他走吧!”
“不,公主,不能放这个无情人走!”芙心说着,大声冲赤比道:“如果要走请带走扇子,并保证下次再也不行刺大王。”
“这是不可能的。”赤比一字一句的道:“楚王是我的仇人,是杀我父母的仇人,我不可能放过他的!至于扇子,我也不会再接受收的。”
“什么?”玉应公主忽然跑到赤比面前惊问道:“你说王哥哥是杀你爹娘的仇人?这怎么可能呢?王哥哥爱民如子,从不滥杀无辜,更何况你是越国人,你父母自然也是越国人,王哥哥怎么会杀了你的父母呢?”
“杀死我父母的不是楚昭王,而是他和你的父王——楚平王!不过楚平王已死,父债子还,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当然要找你哥哥报仇。”赤比邹着眉头道。
“你说我父王杀了你的爹娘,‘冤有头、债有主’,你怎么能把这笔账算到我王哥哥的头上呢?”
“你可知道我爹娘死得多惨,为了自己的私欲,你父王将我爹斩首,我娘被逼跳进铸剑炉中自焚而死。既然不能找平王报仇,那你让我找谁报仇,让我找谁报仇去?”赤比针锋相对地道。
“你胡说!我父王怎么会这么没有人性呢?”玉应公主怎么也不相信赤比的话,她很愤怒地瞪着赤比道:“我不信!我不信的!”
“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一定要杀楚昭王替我爹娘报仇!”赤比说着,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