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虞家后院井边  白天  外景

妙香：韡，不要！你应该把这个老淫妇推下去才是！

仝玉芙：韡，把她推下去！

仝玉芙厉声命令着韡。

　　沈韡极不情愿地看着仝玉芙。

仝玉芙（冷眼睃着他）：你父亲已经立下遗嘱把家产分给你两个弟弟了。难道你放弃了沈家的产业又要放弃虞家的产业吗？

妙香：韡，你别听她的。杀了她你照样可以继承虞家的产业！

　　沈韡犹豫了，可他还是按照仝玉芙的命令做了。妙香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沉沦了，带着她临死前对韡心存的希望，带着满腔的怨忿和冤屈，永远地离开了。

画外音：我对妙香似乎再也恨不起来了。韡本来就是她的，是我抢了她的心上人，如果不是我的出现，她也不会有这么惨的遭遇。是我害了她，可是我的后悔药已经吃得太晚了，一切该发生不该发生的都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发生着，如果当初我不那么固执地要嫁给韡，如果我从来都没有遇到韡，如果没有那只风筝的出现，如果我根本就没有来到这个世界，那么所有的悲剧就都不会发生，我也不会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这么痛苦地活着。但是一切都晚了，晚得来不及收拾，甚至连回忆都显得那么仓促。现在我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弥天大错，那就是不该出生到这个世间，更不该成为仝玉芙的女儿。

　　

47．虞家后厢内  晚上  内景

旁白：盛春的夜晚是美丽而又多娇的，而我只能隔着窗棂眺望着天上的星星。

　　我以为一辈子就以疯婆子的形象在这暗无天日的后厢度过了。然而这才只是噩梦的开始，在我替妙香的死深深颤悔之时，仝新年这个浪荡子再次闯进了我的世界，并打破了我看似平静的生活。

　　在那个夜晚，手无寸铁的我被闯进来的仝新年霸占了。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我来不及作出任何防范，就被那个恶魔无耻的推倒在了床上。我哭，我闹，我本能地反抗，然而终究抗拒不了命运对我的安排，我彻底输在了母亲手里。

　　仝玉芙进来的时候，发泄完兽欲的仝新年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仝玉芙没有对他加以丝毫的斥责，反而冷眼盯着浑身赤裸的幻芳漠无表情地说：恭喜大小姐了，年底又能生出个崽。

幻芳：是你？！

幻芳从恍惚中突然明白了过来，后厢的房门只有她有钥匙，仝新年是她耸恿进来的啊！

仝玉芙：你别这样看着我，好像要吃人似的。

幻芳：你不是人！

幻芳对着她发狂地大声吼着。

仝玉芙：我是人，还是你的母亲。

仝玉芙的嘴角露出一丝奸笑。

幻芳：为什么？你为什么？

幻芳歇斯底里的叫着。

仝玉芙：你是我的女儿，我有权安排你的生活！

幻芳：你是魔鬼的化身！不，你比魔鬼还要可怕，你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夜叉！

仝玉芙：我不跟疯子拌嘴。

仝玉芙的目光有如魔鬼的毒牙伸向幻芳。

仝玉芙：这只是个教训。你应该知道疯子该怎么生活，也该知道她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幻芳：真正的疯子是你！你私通和尚，杀死采荷姐，把妙香推下井，跟自己的女婿乱伦，你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疯子！

仝玉芙：闭上你的脏嘴！

（她被激怒了，伸手指斥着幻芳大声嚷着）：再说疯话我就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幻芳：你想杀我？来吧，我等着你杀！你尽可以把我勒死或是给我灌一碗毒药。我正求之不得呢！

幻芳果真疯了似地痛快叫着，并发出了令人发寒的笑声。

仝玉芙：你等着！（仝玉芙被幻芳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变得嘶哑起来。）

幻芳：我等着，我早就等着了！（将枕头砸向她的脚边）：十多年前你不就想杀我灭口了吗？你杀吧，我的命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你随时都可以把它取走。你杀呀，你过来杀呀！

　　仝玉芙以一种陌生的眼光凝视着幻芳，看得出她是被幻芳反常的举止惊懵了。幻芳注意到她的目光里有种恐惧的神色流露了出来，并逐渐扩散到她全身每一个部位。

仝玉芙：你等着！你等着！

仝玉芙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迅速退出了后厢，幻芳再一次被她彻底打败，遍体鳞伤，并觉得整个身子急速往下下沉。乍然回首，她发现自己已经彻底陷入了土里。

　　

48．后厢内  晚上  内景　　　　　　　　　　　　　　

　　“救命啊！”随着一声凄烈地惨叫，幻芳的心也跟着飞出了后厢，直奔那发出令人心颤声音的地方。

　　又是一个深夜，一个非常宁静的夜。衣衫不整的仝玉芙慌慌张张地踏着月光跑向后厢，飞速地打开房门，见了幻芳二话没说，就拉着她疯了似的往屋外跑。

 

49．虞家香房  晚上  内景

仝玉芙：你爹要杀韡！他正拿着斧子到处追着沈韡！

仝玉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幻芳：他们在哪儿？

幻芳急切地问道。

仝玉芙：就在香房里。你爹把他堵在里边，凶神恶煞似的，去晚了沈韡就没命了！

　　幻芳脑子里一片茫然，惟一的念头就是要阻止这场疯狂而又危险的游戏。韡，你是我的最爱，你可千万不能死啊！我在心里千万万次地替韡祈祷平安，脚步还没有踏到香房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韡凄厉地求救声。

幻芳：韡！

幻芳飞也似的奔进香房，随即就被里面的惊险场面吓呆了。虞三平穿着睡衣，手握利斧满屋子地追着韡，她赶到的时候，虞三平手中的斧头离韡还不足半米，一旦韡跑慢一步，后果将不堪设想。

幻芳：爹，你快放下斧头！快放下斧头啊！（奋不顾身地扑向父亲，把韡拦在身后，一个劲地替韡求情）：他可是我的丈夫，您的女婿啊！爹，您放了他吧，求求您了！

虞三平：他不是你的丈夫，我也不是他的岳父，我们家容不得这样的禽兽！

幻芳：韡，快跑啊！往外跑！（死命地从后边拖着父亲，看着吓傻了的韡大声叫着。）

　　这时，仝玉芙也到了门外。她死劲把韡往外推了一把，韡才得以脱身遛出了香房。

虞三平：别跑！你跑不了的！

虞三平格外眼红地瞪了仝玉芙一眼，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又冲着韡跑去的方向猛追了过去。幻芳和仝玉芙都揪着心跟着追了上去。

　　沈韡慌不择路，居然遛进了后厢里。幻芳的心再次高悬起来，慌忙大喊一声：往外跑，韡！

虞三平已经追了进去。顿时，一股不详的阴影笼罩了幻芳的全身，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斧头落地的“哐啷”响声。

幻芳：爹！（惊叫着追了进去，父亲掷向韡的斧头正好落在韡的脚前。）

惊惶失措的韡根本就没想到捡起那把斧头，又满世界地躲避着父亲的追赶。

沈韡：幻芳！

韡凄厉地叫着我的名字，幻芳不由得浑身一颤。

沈韡：我对不起你。是仝玉芙在我的茶里下了迷药，我是身不由己，她完全把我控制了！

　　幻芳呆呆地望着随后而到的仝玉芙，彼此沉默着。悲剧也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韡被砍倒在了血泊中。在空旷的天暮下传来一阵长长的惨叫声，虞三平手中的斧头无力地掉在了地上。

幻芳：我爱你！（幻芳深情地搂着韡逐渐失去温暖的身体，紧紧闭上了双眼。）

画外音：我又看见了那只风筝，它在天上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飞着，它说它要去王母娘娘的蟠桃会赴宴，还说要给韡和我捎回两个最大的蟠桃……

　　韡，你为什么就这么无情地走了？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你美丽而又悲凄的妻子？为什么不等着我们的风筝给你捎回那写满了我们爱情的蟠桃诗？韡，你知道你这一走，留给妻子的将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吗？她的身边站满了魔鬼，每一个都青面獠牙，有的拿着三角叉，有的拿着利剑，有的持着火箭，有的持着长矛，失去了你的佑护还让她如何立足呢？

虞三平：快把她扶到房里去！

虞三平厉声吩咐着仝玉芙。

幻芳：不，我不回房，我要在这里陪着韡。我要陪着他，等他醒过来！

幻芳猛力推搡着母亲。

虞三平：他已经死了，他是个死人了！（冷冷地说着，亲自上前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了起来。）

虞三平：快把尸首拖到后园里去！

虞三平命令仝玉芙说，扶着幻芳往外走。

幻芳：不！（幻芳突然回过头，疯了似地指着母亲冲父亲叫道）：您应该杀的是她！是她给您戴了绿帽子，是她勾引女婿乱伦，是她杀了采荷姐和妙香，该死的是她！

虞三平：住口！（狠命捂着她的嘴，不容她再说一句。像押囚徒似的把她推回了后厢屋里，并又在门外上了锁。）

　　

50．虞家大院  白天  外景

旁白：他们把韡的尸体埋在了后花园里，并对外谎称派韡去福建购上等的香料，没三四个月都回不来，以此把沈家的人和邻里都唬弄了过去。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年后，韡的两个弟弟经多方打听，发现了其中的隐情，把事情闹大了起来。父亲身体那时一直不好，加上杀了韡后多了一块心病，健康状况每况愈下，且精神也有些错乱起来。沈家的少爷这么一闹，父亲更是惶惶不可终日，终于在一个午后悄悄躲在香房里服毒自杀了。

　　父亲一死，整个家里就乱了套。沈家的人不久便在虞家后园挖到了韡的尸体，同时把妙香的尸身也找到了。母亲为求自保，竟然诬陷我和仝新年私通，杀了韡和妙香灭口。百口莫辩的我就这样和无辜的仝新年一起被关进了大牢。

　　我绝望了。一心只求速死的我不再替自己争辩什么，我只想快点被判处死刑去地下与韡相聚。面对层层审判，我都缄口不言，以至身上到处都被刑罚折磨得伤痕累累。

画面1：虞三平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小白丸，和着水吞下肚子，不一会就仰面倒地。

画面2：百口莫辨的幻芳被警署的警察从虞家大院带走，围观的人将虞家大院围了个水泄不通，仝玉芙却安静地坐在香房里捏着佛珠念经。

 

51．牢里  白天  内景

旁白：就在我被画上杀人犯的烙印时，久违了的仵先生居然从上海特地赶回来到牢里看我。据说，他现在已经当了大官，地方政府之所以迟迟没有宣判我的死刑也是由于他起了作用。

幻芳：为什么不让我死？我要死！

幻芳激动地对仵夏嚷着。

仵夏：我相信人不是你杀的，你不该死。

幻芳：不，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

仵夏：你撒谎。要是你真杀了他们，为什么在法庭上你却一个字都不肯说呢？

幻芳：我不说是因为我不需要再说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我的母亲就是目击证人，还需要我说什么呢？

幻芳哽咽着说。

仵夏：你得把实情说出来。此案遗漏百出，你怎么能白白去送死？你应该帮助法庭了解真相，把真凶揪出来，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沉冤地下的死者啊！

幻芳：说什么都没用的，我已经不想活了。我现在一心求死，我只想死！

旁白：仵先生的话，我一句都听不进去。最后，他还是无奈地离开了牢房，但他却向我保证，他一定会把真凶找出来，一定会让我清清白白的从大牢里走出去的。

　　没有想到的是，在牢里，我竟发现自己怀孕了，而且已经靠近三个月了。那是仝新年的种，父亲自杀前不久，他在母亲的授意下再次糟塌了我。我恨他，如果说之前我始终在法庭上缄口莫言是为了无辜的他拖延时间，而现在却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了。终于，我在法庭上一口咬定是他伙同我杀了韡和妙香灭口，并以我三个月的身孕证明自己和他私通的罪情。在“铁”的事实面前，我们幸运地都被判了死刑，他在秋后即被处死，而我却要等到孩子生下来后才可以接受刑罚。

　　

52．牢里  晚上  内景

仵夏：你怎么可以这么乱说？

仵夏再次来到牢里，企图让幻芳翻供。

幻芳：我说的都是真的。难道你没看见医院对我的检查吗？我确实怀了三个月身孕。

仵夏：这是为什么？（仵夏很痛苦地捏紧拳头砸着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认罪？

幻芳：我本来就有罪。杀人自古都要偿命的。

幻芳淡淡地回答。

仵夏：可是这不是真的，你没有杀人！（他太激动了，以至于架在鼻梁上的那副金边眼镜都掉在了地上。他捡起眼镜，忽然一把握住幻芳的手激动万分地说）：幻芳，你不能这样死的！知道吗？我要你活着，要你好好活着，你明白吗？

　　幻芳望着这个比自己年长十岁的男人，迅速抽开被他握住的手。

仵夏：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仵夏不无失态地在我耳边说出了藏在他心里多年的秘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你不能再让我失望的！

旁白：我不知道自己是耳朵出了毛病还是尚在梦里没有醒来。除了韡之外还从来没有其他的男人像他这么激动热烈地对我说出“我爱你”几个字，然而我的心早已随着韡被埋入了地里，任何令人激动、惊诧的话语都再激不起我身体里任何一个部位的涟漪。

仵夏：为了我，你必须说出真相！

幻芳：我只为我自己活着。仵先生，谢谢你来看我，你请回吧。

幻芳我两眼盯着地面，再也不说一句话。

仵夏：你没有权利代别人受过！你必须把真凶揪出来，为了韡，为了妙香，他们都是你生命里最亲密的人，难道你就愿意让他们永远沉冤下去吗？

　　幻芳仍然木然地盯着地面。

　　

53．牢里  白天  内景

六个月后，幻芳在狱中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婴。那个时候，仝新年已经为他的兽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明天幻芳也即将被送上刑场。望着襁褓中的婴儿，幻芳乞求看护让她再多抱一会他，大概是出于对她的同情，看护毫不犹豫地把孩子递给了她。然而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母亲居然下得了狠心将自己的孩子给亲手勒死了，而且是在孩子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啼哭的瞬间。

护士：你疯了！

幻芳（笑着把死婴扔给看护）：对，我是疯了。

护士（她目瞪口呆地盯着幻芳，像打量一个怪物似的）：你疯了，你会遭报应的！

幻芳：报应？我不怕，明天我就要上刑场了，我还怕什么报应？

 

54．牢里  白天  内景

　　云清师太第一次来狱里也是最后一次来狱里看幻芳。

云清师太：你杀了妙香，本来我是不该来看你的。

已经身为清水庵住持的云清师太望着幻芳说。

幻芳：可是你还是来了。

云清师太：因为我发现你不是真正的凶手，我不能看着你死。

　　幻芳哭了，云清师太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云清师太：你必须站出来指控仝玉芙。只要你一开口，仵先生就有办法救你的。

幻芳：她是我的母亲。

幻芳怔怔地说着。

云清师太：她不是！你的亲生母亲是杨采荷，你是杨采荷和虞三平亲生的女儿！

幻芳：什么？您说采荷姐……

云清师太（含着热泪说）：是。二十年前，还在家做姑娘的仝玉芙就和城隍庙的通化和尚勾勾搭搭，并且怀了通化的孩子，仝家为了遮丑，倒贴了很多嫁妆把她嫁给了当时身无寸丁的虞三平。而你父亲当时正和曹家寡妇，也就是你的母亲打得火热，你的母亲当时刚死了丈夫，怀的却是你父亲的孩子，外面的人都不知就里，以为她怀的是丈夫的遗腹子。后来你父亲娶了仝玉芙，并以帮佣的借口把采荷也接进了虞家大宅。几个月后，玉芙和采荷相继临盆，生了两个女儿，你父亲知道玉芙生的不是他的孩子，就和采荷商量，用调包计把你换到了玉芙房里，而把玉芙生的孩子调到了采荷房里。你母亲很反对你父亲这么做，可又拗不过他，只好听之任之，再后来三平越看玉芙生的那个孩子越加生气，就又谎称采荷生的女儿夭折了，把那个女婴丢弃了。

　　随着你渐渐长大，玉芙越看你越像采荷，便起了疑心，并最终得知了真相，而你父亲却又哄她说她生的那个女婴已经死了，为了不让她伤心，所以才把采荷的女儿冒充了是她所生。从这往后，玉芙一直仇视你们母女，所以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你们。在这之后你母亲发现了她和通化的奸情，为了封住采荷的口，她逼着你父亲一起杀了采荷，并一再要加害于你。如果不是你父亲念在你是他的亲骨肉，你恐怕也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幻芳（惑异地盯着她）：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

云清师太：你忘了，我是在菩萨跟前侍候的仆人。菩萨什么都知道。

幻芳：那，那个被丢弃的女婴呢？

云清师太（愣了一下，叹着气答道）：她就是妙香。

幻芳：妙香？（脱口叫道）：她不是禚洋的外孙女吗？

云清师太：你忘了当年云惠说过她是禚洋的女儿在桑林里捡来的吗？你父亲当年就把她扔在了桑林里。

幻芳（浑身有如被电击一般难受）：她杀了自己亲生的女儿？

云清师太：这是报应。她本来就不该生下这个女儿 。

　　这时候仵夏和法庭上审判幻芳的那位法官走了进来。她们的谈话，他们都一字不差地听到了。

仵夏（注视着幻芳）：我们已经搜集到多方的证据，证实沈韡和禚妙香的死都是与你无关的。现在我们已在全城布网全力搜捕仝玉芙了。

法官：你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法官替幻芳打开了手铐、脚链，指着仵夏对她说）：都亏了仵先生，他为了替你翻供找证据，皮鞋都磨破几十双了。

　　幻芳感动地望着仵夏，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幻芳：可我还是杀了人，我还是有罪的。

幻芳嗫嚅着说。

法官：我们都知道了。那是一个孽种，死在胎里了。（望着惊魂未定的幻芳，又望着仵夏说。）

仵夏：我送你回去。（扶着幻芳走出大牢，用一种特别地眼光看着她：仝玉芙听到了风声躲了起来。你先回家休息几天，等抓到了她，还要你上庭作证呢。

幻芳：我会的。我会把一切真相都说出来的。

 

55．虞家院外  白天  外景

仵夏和云清师太一直把幻芳送到虞家大宅。云清师太以庵里还有事先回去了，仵夏坚持把幻芳送到院里。

幻芳：你回去吧，我这里不会有事的。

仵夏：真的不会有事？

幻芳：你放心，云清师太已经让我弄清了自己的身世，我什么都想开了。

仵夏：没事就好。（语重心长地说着，依依不舍地往院外缓缓走去。）：我等着你！（他忽然回过头，意味深长地对幻芳说着。）

幻芳勉强挤出一些温柔的笑容把他送出了大院，默默踱进了西厢。

　　

56．虞家西厢  白天 内景

　　风筝挂在墙角已经沾满了灰尘。

　　幻芳不记得已有多长时间没触摸它了，一股强烈地欲望迫使她把它从墙上取下来，放在手上轻轻抚摩着。

画外音：“啪”的一声脆响将我从美好而又伤心回忆中重新带回到了黯淡的现实中。风筝破了，象征着我爱情的信物毁在了我自己手中，一切失去的将再也不会寻觅回来，也该是我追随着它远飞的时候了。

 

57．虞家香房  晚上 内景

　　夜，依旧深沉寂静。幻芳手把着油灯从西厢穿过院子来到供奉着观音菩萨的香房里。香房里的一切依旧，仍然到处堆满了扎好和还没来得及扎好的香。幻芳在香堆中来回穿梭着，想找出一份失落的记忆，然而除了血腥与荒唐之外，她再也找不到任何别的东西。她发现自己名义上的母亲，她正蜷身藏在香堆后面，手抓着念珠，一脸惊恐地望着她。

幻芳：知道吗？妙香是你亲生的女儿，你亲手把她杀了！

幻芳满面冰霜地盯着她。

仝玉芙：不！（她歇斯底里地叫着）：我没有杀人！妙香是韡推下井的，韡是你父亲劈死的！

幻芳：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警署正在全力搜捕你，你逃不了的。

仝玉芙：不！我没杀人！（她重复着，将手中的念珠向幻芳脸上砸来。）

幻芳：你没杀人？那么我的亲生母亲呢？我亲眼看见你和父亲往她嘴里灌下毒药，你敢说你没杀人？

仝玉芙：那是你们逼的！采荷扔了我的女儿，是她先对不起我！

幻芳：我的母亲从未做过这种事，是你的丈夫扔了你的女儿，你应该找你的丈夫要去！（忿然地叫嚷着）：我的母亲有什么错？她不就是发现了你和通化的奸情吗？可是她罪不至死啊！

仝玉芙：她抢了我丈夫，她和我的丈夫私通生女，难道这不是她的罪孽吗？

幻芳：你还有脸指责别人？你在女婿的酒里下迷药，逼着女婿和你乱伦，与你禽兽不如的行径比较起来，我的母亲并没有犯下任何罪孽，她犯下的错只不过是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无情男人！

　　幻芳情绪激动而又亢奋地斥责这个恶魔般歹毒的女人，丝毫没有注意她正朝自己慢慢走了过来。

仝玉芙：我杀了你！

仝玉芙迅速向幻芳扑了过来，右手紧紧拽着一把匕首。匕首闪着耀眼的寒光，已经抵到幻芳的腭下。

仝玉芙：知道吗？我惟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早日除去你这个祸害。（仝玉芙恶狠狠地逼视着幻芳）：今天你再也逃不了我的手掌心了！

幻芳：那好，今天咱们就看看究竟鹿死谁手吧？

幻芳大无畏地说着，把油灯放于香案上，挺身而上，迅速与她争夺起那把匕首。说不清那天晚上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也许是恶向胆边生吧，她们扭打了好一会，那把匕首终于被幻芳夺了过来，在灯光下依旧闪着耀眼的寒光，好像一撒手它就要射出去似的。

　　仝玉芙机械地往墙角边退去，幻芳一步步向她逼近。幻芳看到匕首已经插入了这个罪恶女人的胸膛里，血水顺着她的胸腔不断往外涌出，那一瞬间她紧绷的心弦终于如释重负。她凝视着那把沾血的匕首，脸上露出了惬意地笑容。

画外音：我终于报仇了！韡、母亲、妙香，你们都看见了吗？那个歹毒的女人终于卧倒在了我的脚边，我胜利了。

　　幻芳凄笑着拿着一柱香在油灯上点燃，“呼啦”一声把它抛在了满屋的香堆中。油灯中的洋油在她手腕的活动下一滴一滴地被撒在了香扎上，熊熊烈火在香房里肆无忌惮地到处乱窜，瞬息间就给整个香房披上了一件五彩霞衣。幻芳盘腿坐在香案边，脸上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画外音：假如还有来生的话，我愿意化作菩萨座前的一炉檀香，把身体融化在佛的世界里。我兴奋地在烈焰中轻舒红袖，翩翩起舞，接受着人世间给我的最后一次洗礼。当仵先生和云清师太赶到时，我已经和所有的香扎化作了袅袅轻烟飞向了佛的世界。我在一个遥远而又宁静的地方获得了最终的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