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段导读：

“奶奶！”小荷花盯着供桌上供奉着的浆水壶，忽然扑在地上痛哭失声。

家仁蹲下身，轻轻抚着她的背，“天芙，我在这，我在这。”

“家仁！”小荷花泪眼婆娑地望着家仁，“奶奶死了，奶奶不要我了，奶奶嫌弃我，她再也不要我了！” 

马老太太的灵堂设在大厅里，她的灵床是用现成的木床搭成的。她死了，脸上盖着黄表纸，口里含着珍珠。灵床前放置着供桌，供桌上端端正正的摆着“照尸灯”，牌位前放着焚香的香炉和一碗小米饭，碗上插着一双竹筷，披麻戴孝的马德阳跪在灵前替老太太守着灵。

陈娟默默站在马德阳身后，轻轻抚着他的背说：“要不你先回房歇一会，由我来守灵。”

“没事。”马德阳愁眉不展地低着头嘱咐她问：“讣文都发出去了没有？族里的亲戚是不是都通知到了？”

“你已经问你我几十遍了。马平他们都办好了，你就放心吧。纸车纸马也都吩咐人准备去了。”

“打狗饼和打狗棒也都备齐了？”马德阳仍然不放心地问。

“都按你的吩咐备齐了。”

“那就行了，天色晚了，你先回房歇着吧。别让虎虎乱跑，撞了邪。”

“哎。”陈娟轻轻捋了捋耳根的头发，低声应着，出去找虎虎去了。

这些天，马德阳一直坚持由自己给她奶奶守灵，陈娟和小荷花要替他，都被他劝了回去，而每天早、中、晚饭前三次到土地庙“送浆水”的事就都吩咐小荷花做了。对于奶奶的死，小荷花是最不能接受的一个，不是已经把小兰的画像烧了吗？怎么奶奶还会，她怎么就那么厉害？小荷花一手端着装在壶里的由生水、面粉、小米混合而成的浆水往土地庙走着，一边含着泪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怎么就会这样了呢？奶奶是真的不在了吗？不，她还活着，她是去了别的地方，她从来都不曾离开她的。小荷花满面挂着泪痕，心里不断地喊着奶奶，她是多么希望奶奶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跪在土地庙前，高高举着浆水壶，小心翼翼地把它供在庙里，自己这都在干什么？奶奶是真的死了吗？伤心欲绝的她犹不肯接受奶奶已经去世的事实，她的心始终都在呼唤，她甚至开始相信，只要自己不断的呼唤，奶奶就会像从前一样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她眼前的。

可是奶奶没有出现在她眼前，她身后只站着默默关心着她的家仁。家仁总是对她放心不下，尽量在马家陪着她。他什么劝慰的话也不对她说，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要自己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奶奶！”小荷花盯着供桌上供奉着的浆水壶，忽然扑在地上痛哭失声。

家仁蹲下身，轻轻抚着她的背，“天芙，我在这，我在这。”

“家仁！”小荷花泪眼婆娑地望着家仁，“奶奶死了，奶奶不要我了，奶奶嫌弃我，她再也不要我了！”

“别难过了，好吗？”家仁哽咽着抚着好的头发，“你这样总哭，会让奶奶走得不安心的。”

“可是家仁，我真的很想奶奶，我不想她死的。我不想。”小荷花对着家仁呜呜咽咽的哭着，“我娘死得早，奶奶跟亲娘一样疼我，现在她又没了，以后就再也没人疼我了。”

“不还有我吗？”家仁扶小荷花起来，“你爹，你继母，不都很疼你的吗？还有我爹我娘，我们大家都会疼你的。”

“不一样的。”小荷花仍然哭着，“我从小到大都是跟着奶奶一块过的，现在奶奶没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荷花绝望地望着家仁，“家仁，我以后再也看不到奶奶，听不到奶奶说话了。我想她，我真的很想她。”

家仁伸手捋着她被吹风得凌乱的头发，心疼地说：“奶奶也会想你的。她是去了另外一个生存的空间，或许在那个空间，她过得要比在世上快乐幸福很多。”

“另外一个空间？”小荷花怔怔地盯着家仁，“真的有另外一个空间吗？真的有吗？”

家仁点着头，“应该有的，要不老人们为什么总说人死了会变成鬼呢！听话，别再哭了，天晚了，我们回家吧。”

“我还想在外边呆一会。我不想看到奶奶的灵堂，她就躺在那里，可是却不能跟我说话，也看不到我了。”

家仁弯腰从土地庙的供桌上取回浆水壶，一手牵了小荷花的胳膊，“听话，这几天要忙的事还有很多，别着凉了落下病来。别忘了，明天奶奶就要出殡了，你得去送她最后一程，千万别在这节骨眼上病了。”

“嗯。”小荷花点着头，牵了家仁的胳膊，慢慢往马家大院的方向走着。家仁心疼地瞧着她，恨不能把身上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她，陪着她一起面对这痛苦的时刻。他默默挽着她的胳膊，心里想着，天芙是要比自己想象中的坚强多了的，可奶奶毕竟是她最亲的亲人，这往后的日子里没有了奶奶，她会不会过得不高兴不开心？不管怎样，作为天芙的未婚夫，他都有责任让天芙变得开心高兴起来，让她脸上每天都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他想好了，等奶奶这事过去了，他就跟马德阳说说，带了她到上海散散心。也许上海的风月可以抚平她受伤的内心，但愿如此，但愿一切都如得想象的一样，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