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同人——细雪(上)【审神者X江雪左文字】
(2015-07-01 23:2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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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落了雪。
铅灰色的沉重云霭下,雪絮随风恣意飘摇,看似细微,实则繁密,半天工夫便已覆住了一切景致,远不见山水,近不见花树,视野所及皆是无尽的洁白空茫。
江雪安静地坐在窗前,闭目默颂佛经,手里慢数着红檀念珠。四下一片岑寂,仿佛天地间仅剩了这一处茅庵,唯有微微风声相伴。
半晌,他停了下来,睁开双眼,轻轻叹了口气。
今天大概也……不会来了吧。
那个访客,自今年春天不断来此,每隔两三日就能见到她的笑脸。作为审神者,她所表达出的渴慕已经足够虔诚了。
“江雪,请你们兄弟移居到我本丸中去吧!”她总是热情地邀请,“我需要你们。”
“多谢美意。”他也总是冷淡地拒绝,“我等只是区区付丧神,不值得您如此重视。况且我等几经易主,多罹祸乱,久已厌倦杀戮,并无心力为您效命了。”
这时候,她往往笑着应一句“是吗”,便不再强求,只默默陪他坐着,偶尔自言自语般说几句趣话,还告诉他一些近来见闻、日常琐事。
他看似无动于衷地句句记在心里。
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叫“薰”。
他知道了她担任审神者以来的点滴努力。
他也知道了她逐渐拥有许多刀剑,其中不乏天下闻名的绝品。
但薰仍是孜孜不倦地到他这里来,像第一次来见他时那样央告他,再被他无情驳回。
“江雪,你不用出阵,只要待在本丸就好。”她甚至一再让步,“你不愿意战斗,可以到后院的田地里种种菜,养养花。我还得到了几匹好马,一并托你照顾怎样?只要你高兴就行!只是……我怕折辱了你。”
江雪依然不置可否,但他觉得胸中有什么东西悄悄碎了。
她真是一位很好的审神者,也会成为很好的主君,他暗中做出评价。
不过,在这样竭力恳请都不能得到回应之后,审神者薰似乎意识到始终无法动摇江雪的意志,而终于流露出倦怠。
她最近一次离开是在三天前。
她站在篱笆外凝视着他,下定决心地说:“我不来啦,江雪。也许你早已烦透了我的一再打搅,所以我不来啦。我想通了,这大概就是你我无缘吧!”
江雪双手合十,一语不发。
她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仰面呵出一缕白烟,搓了搓脸,跺了跺脚:“……山里的冬天太冷了,你和你的兄弟要好好保重!”
说完,她转头就走,走得很急。
江雪却在她身后抬起眼来,追送着她的背影。
宗三上前小声提醒:“……她哭了。”
江雪原地站了一会儿,任凭银色长发与袈裟在风中轻舞。
“回去吧。”他对宗三和小夜低低嘱咐,三人掩上柴扉,退入茅庵。
……雪就从那天傍晚时停时续地下到了如今,若是可以,一直这么着寂寥到最后也不错……
门外一阵喧哗将江雪从沉思中惊醒。
他听到小夜在木廊上啪嗒啪嗒地奔跑着。
“兄长,她来了!”小夜急切地拉开隔扇,传递半喜半忧的消息,“她受伤了!”
江雪心头一凛,再也顾不得许多,站起来快步出迎。
他看到宗三赶上去搀扶摔得一头一脸都是冰碴的薰,她牵了一匹驮着包裹的马,露出的手腕上挂满血痕。
“江雪!下雪天的山路太难走了!我一连摔了好多跤,要不是这匹马救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们啦!”薰见着他却开心地笑起来,“……果然还是不能放下你们不管啊,我给你们带东西来了。”
真是个愚人!
小夜蹲在炉子面前,小心看顾着锅里的粥。江雪坐在一旁,破例没有做晚课,只是一个劲地出神。
宗三轻手轻脚地进来,在江雪对面坐下。
江雪看向弟弟,什么也没说,但宗三却好像听到了问题似的,回答道:“还好,薰没有损坏筋骨,都是些皮肉伤,也敷了草药包扎完毕。她睡着啦。”
江雪点一点头,这才捻动起手里的念珠。
“但是……”宗三迟疑片刻,“兄长要继续这样下去吗?”
江雪重新注视着宗三:“你想加入她的战阵?”
宗三笑了笑:“兄长冰雪聪明,事到如今为何还要自欺欺人呢?如果仅仅是为了追求您的武力,她怎么能够坚持到现在?”
江雪避开目光。
“我曾经被无数人争夺,也曾经亲历战火焚烧,所以很清楚嗜血的眼神该是什么样子……兄长又何尝不懂?”宗三叹了口气,拨弄起了炉火,“避无可避之事,不如去面对吧。”
“不要说了,我等已身披袈裟……”江雪打断了弟弟的话。
宗三反诘:“可我们不是出家人,只是付丧神罢了。被世人称为圣僧的您,此身此心果真了无牵挂,皈依三宝了吗?”
粥已经煮开,喷着热热的香气,小夜慌乱准备着食器,差点被锅子烫到手。看来,除了宗三之外,小夜也十分在意薰。
倒也是啊,薰性格开朗,坦率大方,平素就和宗三很聊得来,经常一起嘻嘻哈哈;对小夜也像对弟弟一般宠爱,每次都要带些糖果点心之类,起初小夜自然是不要的,但薰会瞅个不防备把它塞进小夜嘴里,害得那孩子脸红成秋天的苹果。
而她做的又何止这些呢。
她来之前,三兄弟都专注于遁世清修,对尘俗生活并不上心,因此茅庵破败不堪,院落杂生荒草,衣裳茶饭更是谈不上周到;她来之后改变了所有,她费了许多资财人力为他们修葺了住所,平整了庭院,亲自动手添置四季服装,安排早晚饮食……
连天下五剑都能收入本丸的薰,偏这样体贴而热烈地对待他们,到底是要索求什么呢?
江雪其实知道那个答案。
他若有所思地捂住自己胸口。
几天之后,薰可以起身了。
江雪端坐在没有燃起烛火的房内,一边口里低声念着经文,一边听隔壁薰和宗三、小夜一同吃饭聊天。
“江雪吃饭了吗?”聊着聊着,薰突然发问,“我总看不到他。”
“兄长在做晚课。”小夜老老实实回答,“这两天兄长延长了晚课时间,要再过半个时辰才吃饭。”
薰隔了一会儿应道:“哦。”
很快,宗三岔开了话题,讲到昨天在屋后用榛子逗松鼠的事,惹得薰开怀大笑,直嚷伤口疼。
过了好半天,隔壁安静下来。
想必薰回房休息了吧。江雪长舒一口气,感到释然,又觉心里空荡荡的。
“哟,你总算肯出来啦?”就在他打开隔扇的一刹那,他看到了眼前木廊上正坐着薰,她头也没回,打了个招呼。
江雪走不得,又不知如何留下。
薰指着高空之上:“……江雪呀,高天的月,与近在我眼前的雪,究竟谁更难得?”
江雪随着她的手眺向云间的月轮:“……我受惠于你,理应厚报。如果……”
薰转头看着他:“如果我再向你请求,你就会和宗三、小夜一起到本丸去对吗?”
江雪伫立不动,点一点头。
“可是……现在的我,好像变得更加贪心了。”薰一直注视他,但她坐在背光处,使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和你成为主从关系,已经无法满足我了。我想要同你缔结更加逾越的缘分。”
江雪预料过也许会有这样的场景,但没想到真切发生时,他还是手足无措。
薰等待了片时:“……哈哈,我很卑鄙吧?我对你们的好,早就不只是因为想要求取你们的武力,而是为了让你接受我哟。你要如何报答我呢?我梦想收下的是你的心啊。你愿意给我吗?”
江雪无声无息地站在月光下,端丽优雅,如同不染风尘的神明。
“这样不对,江雪。”薰回过头去,“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最好都说出来。也让我彻底断念,绝不纠缠。”
但江雪办不到。他的目光抚触着她的背影,终究说不出一个字。
薰站起来,慢慢往自己房间走去,边走边吟唱起一首和歌:“无限相思意,欲传耳目繁。夜来行入梦,始不畏人言。梦路无停足,伊人自在逢。如何现世里,一见也无从……”
她走得远了,江雪才粗重地喘了两喘,按着自己胸口跪倒在地。
……离别真是要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