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  惑

文/田洪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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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妻子出差可谓满载而归，不仅给儿子买了一些像样儿的玩具，还给他捎回了两条乳白色水洗纱男裤。他不懂她怎么买了两条，问后才知她是要他将其中的一条送给他的科长。她说他若穿上这裤子每天在科长面前招摇过市，肯定会不太合适。虽然他们并不巴望科长能给予他们什么。他说这样好吗？穿一样的裤子在一起办公？眼尖心细的人会怎么想？他可不想让人误会。妻子劝他说没事儿。他后来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于是第二天上班，他就用报纸包了另一条裤子走。一路上，他反复猜测科长可能会有的反应。

科长上班又比他迟了一会儿。科长每天上班都比既定时间提前几分钟。但每次都是落在他后面，使科长觉得作为手下一员的他确实是无可挑剔的。他来了之后总是能利用极短的时间打好水，拖好地，甚至擦干净桌子，将自己需要的东西有条不紊地备好在办公桌上。今天也是一样，但今天科长吃了一惊：他居然要送他一条裤子穿……

科长不明白他何以有这心思，细想觉得这也合情合理，只是认为没必要。科长想他最近大概是被人们的传言迷惑了。科里三个人，另一位是女士小王。只有正科长的配置，一直没副手。这一阵领导有意提拔一个。凭他的资历和才干是不成问题的。但这样就不好了，反让人为难。科长问他裤子多少钱买的，他不多想就说了价格。科长就从兜里拿出钱，要给他。他一下子红了脸。他言明好友之间可以互赠什么，何况他们还有同事这一层关系。

科长架不住他的推诿和解释，终没给钱，但心里总隐隐的不得劲。科长觉得自己对他的猜测是对的。科长拿定主意这条裤子决不在班上穿。科长怕别人说三道四，更怕无功受禄的别扭劲。

上班前，他反复把妻子买给他的那条裤子看了又看，又到穿衣镜前试了一番，终于又褪下去了。他料想科长今天也会穿上这裤子。他怕人误解其中的关系。科长却完全不必。但他作为手下不能不想。他想这次算了，节假日串门时再穿也不迟。

出乎他意料的是科长也没穿。他几次想用玩笑的口吻问科长，想到昨天科长执意给钱的一幕又放弃了。他怕科长产生别的想法，而且只今天不穿还不能说明什么，兴许明天科长就会穿上。科长的身材要比他强许多。他能想象得出科长穿时显现的潇洒和英俊。

这之后的一个下午，妻子有事回娘家去了。上午因为一场雨，他的一条裤子被溅脏了，下午上班实在没什么穿的，他就翻出了妻子买的那条裤子。他穿上时没想什么，结果他刚进办公室，科长和那位王女士就同时把目光定格在他的裤子上。王女士夸他有眼力，问他在哪儿买的，说也要给她的老公买一条。科长则一脸笑意。

“你也有一条这样的裤子？和我的一模一样。”科长说着，还用手摩挲了一下他的裤子。

“科长也有这么好的眼光？你怎么没穿来？”王女士面露惊讶。

科长说自己没来得及穿，大家嘻笑一阵，就各自忙起来。他刚坐下那一会儿，心突然一跳。科长的裤子不是我们给他买的吗？怎么……他忘了？他想这不可能。他开始后悔穿上它，他想今天风光的应该是科长。

直到目光再一次触到他的裤子，科长才发觉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居然忘了自己的那条裤子是他送的。这么想起来之后，科长的心里就不安了。他会怎么看我？会以为我太那个吧。这有多不好！

妻子在听他讲述事情经过后，脸也变了色：“明天上班你提醒他一下！”他言明不合适，事已至此，再说多余的也没用。但妻子不甘心，甚至在最后想要自己去说。他只好答应她，心里却犯起愁来。

这之后，他几次试着都没张开口。他发现每次要和科长提起，科长也是一脸意欲说什么的表情。他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心里一直挺画魂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