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边缘的树顶窸窸窣窣,忽然冒出一个人。树冠摇晃,险象环生,在我们的惊呼声中,他淡定地从枝叶间抽出一根长竿,向隔壁挂满松塔的树梢用力打去。林子里钻出几个人,飞快地将四散的松塔收进麻袋。随后,树上的高人下来了。他的动作流畅惊人,甚至不用低头看,脚下就像有一驾无形的梯子。十多米的垂直树干,“走”得堪称闲庭信步。《火影忍者》在脑中播放,我不忍盯紧他的脚,怀疑那儿凝聚了忍者的“查克拉”,打塔人的脚上绑着一副简单的铁制工具,但不是爬电线杆所用的那种,他们叫“脚扎子”。
钻进幽暗的松林,松塔咕噜噜滚到脚边——胖墩墩的,用手量一下,一拃长。紧接着,东一个西一个,松塔接二连三的砸下来,林下松针厚软,即便如此,松塔落下来仍发出沉实的声音。,打下来的松塔全是绿的,鳞片断
口湿润多汁,用牙嗑开松子,生松子颜色雪白,带一股“青”味,有点像嫩花生。每年打塔季节前期的塔都这样,水分充足,分量重,后期打的则轻微脱水,比较轻,但里面的松仁会更饱满。嗑过那么多“开口松子”,这还是第一次见识采摘过程。这阵势,根本就不能叫“采摘”,本地人的说法才准确,他们说“打塔!”。
打塔一般在处暑节气开始。那如果一直不打松塔也会“瓜熟蒂落”
,何必冒险爬树,提前打塔呢?聊到这个话题,打塔人陈师傅说:“松塔没有成熟时,结结实实长在树梢,鳞片紧紧包裹着种子,小动物很难剥开它,长熟后,小动物会把鳞片剥的光光的,还有鸟,人可抢不过它们”。唉,这些松塔本来就是它们的,是我们把它们的冬粮抢走了。打塔人还说,那些比较年轻的松树,几年不结,冷不丁突然结一个塔,往往特别大,特别好,陈师傅说他家留了一个25厘米长的大塔。
红松是长白山明星树种,在别地很少见。松林往往都在深山里,走不了车,松塔只能背出去,特别是偏僻的地方,还需要打塔人背着松塔翻山越岭,松塔就按一斤重吧,一麻袋装满那就是100斤啊!然而这些重量,在脱粒后就会报销大半,每个百斤重的麻袋,最后只会变成大约15公斤的带壳松子,再去壳就是4斤松仁,真的是粒粒皆辛苦啊!多数坚果都很贵,市面上的“东北松子”是典型,身为国货,价格却能与进口坚果试比高,产出“巴西松子”的西藏白皮松,在我国虽然也有分布,但属于“极危”保护植物,市面上巴西松子还是靠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