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小说:夹墙风波(威海卫文学《那年春事》存)
(2013-04-10 12:4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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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阳夹墙风波沂蒙山文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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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墙风波
文,秋阳
初春,二姐和二妮,都去生产队里栽种春地瓜。姐挑水,二妮栽秧垅土,过一会,二妮挑水,挑水很累的。
到了家,二妮娘隔着夹道子墙问姐:“二妮呢?” “拔荠菜去了。”二妮娘说:“荒了吧唧的,谁让她拔什么荠菜。”紧接着问,“和谁?”二姐说:“好像是长中。”
不几天,二妮家就吵得像翻了天。原来二妮婆家要退婚,说二妮在外面勾搭野汉子,不正经。二妮娘就和二棒子的娘吵架,最后还打了起来。两家男人过来各自拉开自己的婆娘。二妮躲在房间里哭,不出来。乡下人说话喜欢在院子里,,因而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当晚,二妮娘就把我娘叫到门外,大声责问:“你家丫头看见什么就胡说,这回倒好,叫你丫头跟着二棒子吧。”娘一头雾水,小声的说:“嫂子,你慢慢说,到底咋回事,二丫头怎惹你生气了?”二丫头是二姐的名字。二妮娘说了老半天,娘才听明白。原来二妮和长中相好的事,二妮娘怀疑是二姐说出来的。娘当即表态:“我家丫头不会那么多嘴,真是她说的话,我撕了她的嘴,不是的话,你也别到处造谣,这样对孩子不好。”二妮娘本来就很生气,听了娘这番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再重复,就是二丫说的。娘也不客气,二妮没做的话,二丫说了也是白搭。一来二去,引来很多劝架的。暂时不吵了,都回了家。
之前,二妮娘和我娘常隔着墙拉呱,吵了架后,那档子活就免了。
二妮的婚最终也没退,但是她和长中的事却如那季节的柳絮,刮得漫天飞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娘听人家说,二棒子早就觉察了二妮和长中的私情,二妮给姐说拔荠菜的那天,二人被二棒子堵在了干渠沟里。
有一天,二妮娘在院子里,无缘无故的骂二妮这不好那不好,后来慢慢就偏离主题,骂二妮的玩伴不是好人,都是贱嘴骡子,再后来还有女性生殖器官的脏字。娘听出来,这根本不是骂二妮,是骂和二妮一起玩耍的女孩子,也包括二姐。娘想,骂就骂吧,村里出了对二妮不好的说法,让她出出气也好。但是隔了一天,同一幕又上演了。娘想,得说道说道。就隔着墙头,也就是以前拉呱的地方,说:“嫂子,你骂你的孩子行,别捎带别人行啊,村里谁不知道二妮和二丫整天一起玩耍。”二妮娘说:“我骂二丫了吗?提二丫名来?还是提二丫姓来?我听说有拾钱的,没听说有拾嚼(骂)的来。”娘说:“你再骂,我也骂!”二妮娘说:“就骂你,你怎么着。”二妮娘继续骂,这次不是指二妮,是专指二姐了,说二姐造二妮的谣。娘说:“我怎么听说二妮那事,是二棒子亲自逮着的,怎么怨起俺家二丫了。”这一说不要紧,二妮娘像疯了一样破了大口大,乡里话说,撕开了脸。一会,二妮加入进来,二妮的骂人水平一点不比她娘差。娘也想喊二姐过去,但二姐死活不加入,娘是骂一阵二妮和她娘,骂一阵二姐,中午饭都没做。
白天没骂足,晚上接着干。这一次二姐三姐,都站在娘的身边,两个姐虽然没开腔,但阵势上一点也不输给二妮家。娘和她们不仅嘴上骂,手还不住的互相指点着。夹道墙本来就矮,不足一人高,一尺宽,土的,加之风刮雨淋,脊都平了。双方的手,一会的功夫就相接了。二妮娘说:“你还打人来”娘说:“是你先打的。”二妮拿了一把刨地的头,说:“你再指,把你手砸断。”说话间,就把头一伸一伸,三姐虽然没帮腔,一看头伸过来了,就一把夺了过来。庄邻们本来听架是听热闹的,一看动了家伙,纷纷劝架。我家这边的把我娘拉进屋内,二妮家的把二妮娘拉进她家屋内。那天,一直很晚,众人才散去,害得我作业都没写下去。第二天,娘说:“一瓶子煤油被老B糟蹋没了。”老B,是指二妮娘。“你家点灯熬油,碍人家啥事?”这话我是放进心里说的。
爹出义务工修水渠去了,一个多月不在家了。第二天,不知何因,娘大哭起来。依依呀呀的声音里,好像是在骂二妮娘,说她欺负人,又好像骂二姐,玩耍也不找好人耍。骂到二姐的时候,二姐一肚子委屈。我们偷笑。当然,我们只是略微的表示一下而已,万不敢让娘看出来的。上学出门的时候,又听娘在骂爹,意思是老婆孩子让人家欺负死了,也不见个死影。
后来,娘和二妮娘又骂了一次,我们都没在家,包括二姐,这一次娘的额头有血迹,我们吓坏了。原来二妮和她娘两个人把娘打了。娘把大队书记叫了来,书记说,你们闹了这么多次了,我是处理不了了,既然都打伤了,我领你们去公社吧,公社就是现在乡镇的前身。
公社的人,一个黑大个子,处理家长里短的水平很高。把我爹和二妮爹全从工地上喊了回来,听了我娘的叙述,又听了二妮娘的辩解。最后,黑大个把我娘二妮娘凶了一顿,捎带了我爹和二妮的爹。责令二妮爹给我娘治伤,我娘把二妮家的头还给她们。最后,黑大个子,据说是革委会主任,对着我爹和二妮爹说,管不好你们的老婆的话,把你们四口子一块绑了游街。游街不是好活,我见过,带着大高帽,弓着腰,越是人多的地方越走得越慢。一听这话,我爹和二妮爹都要回头打老婆。黑主任说:“要打回家打。”
家来后,我爹就把那段夹道墙增高了许多,他翘起脚来都看不到东面的院子。就又出义务工修渠去了。不久,夏天到了,新墙里长出鲜嫩的野草还有些许野花,摇摇曳曳的,但是由于夹道里堵上了很多东西,我们也只能远观。
夏至,二妮定下了出嫁的日子了,是秋后冬前。按乡俗,我家要随礼的,但娘听到别人说这消息的时候,只“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