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6日《如皋日报》发《冬至包馄饨》


冬至包馄饨
陆琴华
一次,下午的课一结束,正在做针线活儿的妈妈对回到家里的我说:“今晚吃馄饨。”在我们那儿馄饨其实就是饺子,只不过形状有点不一样。饺子是月牙形,馄饨呢,小燕子似的。已经上高中的大姐就来到囤粮食的屋里抱出一颗大白菜,原来要用大白菜做馄饨馅。
那间屋跟生产队的仓库似的,既可以储藏一年到头打下来的粮食,还可以把冬天采摘的大白菜放在那里。妈妈呢?把挂在墙上的一块猪肉拿下来,哦,妈妈还要用猪肉做馄饨馅。那块猪肉是爸爸一早上从供销社买来的,爸爸把猪肉拎到家时,猪肉还有点热乎乎的,也就是说那块猪肉绝对新鲜,连隔夜都没有。
那时我读小学五年级,已经能帮助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了,比如扫地、抹桌子等。要包馄饨了,我能做点什么呢?大姐把那颗白菜上的老帮子扒掉,然后就用刀剁白菜,直到把白菜剁碎为止。妈妈把那块猪肉洗好了,大姐接过来。一开始那猪肉还是整体一大块,到了大姐手里,那猪肉很快被大姐用刀切成小麻花果子似的堆在一起。这还不能拿来包馄饨,或者说还不能做馄饨的馅。这些堆在一起跟麻花果子似的猪肉还得剁碎成糊状。那时还没有绞肉机,做馄饨馅跟做饺子馅一样都得用刀一下一下剁。大姐心灵手巧,又是高中生,整馄饨馅自然也是好手。大姐为了在最短时间里整好馄饨馅,左手握刀,右手也握刀,竟然两只手同时剁肉。那乒乒乓乓的剁肉声此起彼落,就跟过年燃放的爆竹似的响个不停,当然那声音也悦耳动听。这时的妈妈呢?开始在盆里和面。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饭。时间不长,包馄饨的馅就准备好了,包馄饨的面也被妈妈和好了。
如果说整馄饨馅这活儿有点单调乏味,甚至有点累人的话,一家人在一起包馄饨可就热闹异常,欢快不已。生姜还是老的辣,别看妈妈上了年纪,可是做起活儿来一点不比大姐慢。尺把长的擀面杖在妈妈手里滚了个圈儿,一只馄饨皮就擀好了。动作利索麻溜,就跟变魔术似的。这不,大姐一个馄饨还没有包完,妈妈就开始擀第二个馄饨皮了。妈妈擀馄饨皮速度快,质量也不错,擀出来的馄饨皮不仅圆,不露棱角,还大小均匀,不薄不厚,馄饨皮摞在一起就跟从一个模子里出来似的。大姐用勺子舀适量馅朝面皮里一放,两手一捏,一只馄饨就大功告成了。在一旁的我手痒痒,伸手拿起一只面皮也包馄饨,可是我捣鼓半天就是没有大姐包的好看,说像饺子吧,不是月牙形;说是馄饨吧,又不是燕子形状,反正四不像吧。于是妈妈对我说:“不想闲着就去烧锅。”
别看烧锅不起眼,告诉你,我烧锅的手艺也不差。煮粥的锅,我能烧;做干饭的锅,我能烧;蒸馒头的锅,我也能烧。煮馄饨就是把一大锅水烧开,这在做饭里头,还不是小菜一碟,不费吹灰之力?
“夜半三更盼天明,寒冬腊月盼春来,若要盼得红军来,岭上开遍映山红。”这是老师不久前教的一首歌,我很喜欢,闭上眼睛都能唱出来。这时大姐端着馄饨来到厨房,一听到我的歌声就说:“行啊,馄饨还没下锅,你就跟盼天明盼春来盼红军一样盼着吃馄饨了。”大姐说我就跟猫似的还是那么馋。
水开了,馄饨下锅了。馄饨在沸水的作用下,一会儿上浮,一会儿下沉,就跟鸳鸯戏水似的。这时妈妈端着一摞碗来到厨房,我熄掉锅底的火,忽然问妈妈:“奇怪,今晚怎么想起吃馄饨了?”妈妈一脸笑容,说:“冬至大如年,今天是冬至啊。”大姐也说:“本来是准备包饺子的,可是大年初一吃饺子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了,妈妈就变变花样。”我这才知道我们那儿还有“冬至馄饨夏至面”的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