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2022年七月第三期《山海文化》发《手捏青苗种福田》
(2022-05-25 07:53:14)
手捏青苗种福田
陆琴华
“有芒的麦子快收，有芒的稻子可种。”是说到忙种了，乡下就要投入到夏收夏种大忙之中了。
不过，我读小学时，也就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苏北不少地方，诸如赣榆、新沂，以及我们东海县的乡下还没有大面积种植水稻。说真的，那时农作物品种比较单一，一年两季，农民也就是夏天种点红薯、玉米和高粱，秋天种点小麦、大麦什么的，这些农作物大都是旱作物，在生长的过程中，一般不需要大量浇水灌溉，老天爷稍微降点雨就足够它们喝的了。可是一年到头光靠这些旱作物，我们的生活水平迟迟提高不了。
一次，也就是我正要背着书包上学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我们这儿也要种植水稻了。”头年里，也就是春节之前，不少青壮年劳动力在上级大小干部的带领下肩扛铁叉和铁锨等农具像潮涌似的朝村外走去，原来这些人要疏浚河道。一些沟沟坎坎，该挖的挖，该平的平，目的只有一个，为过年初夏种植水稻做准备。那时我们都觉得新鲜，因为我们只在课本上见过描写水稻的句子，比如“高粱红了脸，稻子笑弯了腰”。在生活里，根本不知道水稻是什么样子。我们一听说我们这儿要种植水稻了，也跟那些大人一样非常激动和兴奋，跟着凑热闹，嘴里不停地对人说：“我们有大米干饭吃了！”平时，常听爸爸妈妈说喝碗米汤，吃碗大米干饭不用看医生，那咳嗽感冒就没了，认为大米不仅养人，还能治病。总之，大人小孩，男男女女都对种植水稻的美好前景充满着神奇和向往。渠有了，水有了，秧苗也育好了，怎么让秧苗能像小树苗一样长在地里呢？看着一畦畦绿油油鲜嫩嫩的秧苗，望着已经整好的水田，聚集在地头的社员一筹莫展。忽然，人群里一阵骚乱，有人说：“我们有救了！”公社干部，还有县里干部簇拥着几个人来到了地头。那时干部经常下乡，特别是一到农忙了，那些公社干部、县里干部就吃住在社员家，指挥社员农忙，社员都熟悉那些干部。可是也有几个大姑娘和小伙子是社员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难道那些大姑娘和小伙子也是干部，也是来我们这儿住队的吗？正在社员疑惑之际，那些陌生的大姑娘和小伙子来到地头，手一挥，说：“开始吧。”就一个个卷起裤脚，拎着递苗器赤脚走进水田里。所谓递苗器，其实就是用六根平行木条钉成的简易框子，目的是让插进泥里的秧苗保持适当的行距和株距，使插下去的秧苗尽可能保持在一条直线上。而那些大姑娘和小伙子则是来自苏南一些农村，他们是专门手把手教我们这儿的人种植水稻的。那些苏南姑娘和小伙子一个个都下水田了，却迟迟不见我们这儿的人下水田。别看那些社员平时一个个没大没小打闹着，可是一见到了生人，就跟犯了错误似的低头不语，不是你推推我，就是我推推你，都不愿先下水田去插秧苗。忽然，那个率先走进水田的苗条苏南姑娘走出水田重新来到田埂上，拉着一个，也就是拉着一个名叫大山的社员手说：“我教你插秧苗。”那时大山高中毕业已经是第二年了，不考大学，不去上班，偏要等部队到冬天征兵了好去参军。大山脸刷的红了，还摆着手挣脱想朝后躲。那姑娘说：“简单呢，一学就会。”大山只好跟着那姑娘走进水田。一开始大山学插秧苗就跟小学生临摹字帖似的一笔一划，慢慢腾腾，在原地打转，好半天才插出几行秧苗来，而那些来自苏南的姑娘和小伙子就跟风卷残云一般呼呼把秧苗插到了前头，甚至不用递苗器做标杆就能把一行行秧苗插得又快又齐。那个苗条姑娘把秧苗插到了地头，见大山他们还在水田的那头跟蜗牛似的慢慢爬行，头一扬，唱了起来：“手捏青苗种福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成稻，后退原来是向前。”这好像是五代僧人的《插秧歌》，那姑娘一起头唱，其他来自苏南的几个大姑娘和小伙子也跟着唱了起来。一时间，插下去的秧苗在微风吹拂下就像涟漪似的朝远方、朝天边，甚至朝幸福的地方荡漾。
那时有城市青年来农村支农，也有知识分子辞去原单位来农村支教，没想到也有来我们这儿教人插稻苗的。苏南姑娘和小伙子来我们苏北手把手教社员插秧苗，我们这儿的人也有的被上边领导派到苏南学插秧苗的，一来二往，本来只能在书里，或者在梦里见到的水稻，竟然在我们苏北农村生根发芽，抽穗扬花，收获果实了。
说来有些人可能还不大相信，苏南姑娘和小伙子帮助我们苏北插秧苗，其间还结下了一段美好的姻缘。大山在家门口吃了平生第一次的大米干饭后，到了冬天果真成了一名军人，跟那个拉着他的手的苏南姑娘建立了恋爱关系。大山升为排长那一年，两人缔结连理。我们呢？吃上了大米干饭，从此，生活也有了很大的改善，所有这一切，都应了《插秧歌》里唱的那样“手捏青苗种福田”。
“有芒的麦子快收，有芒的稻子可种。”是说到忙种了，乡下就要投入到夏收夏种大忙之中了。
不过，我读小学时，也就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苏北不少地方，诸如赣榆、新沂，以及我们东海县的乡下还没有大面积种植水稻。说真的，那时农作物品种比较单一，一年两季，农民也就是夏天种点红薯、玉米和高粱，秋天种点小麦、大麦什么的，这些农作物大都是旱作物，在生长的过程中，一般不需要大量浇水灌溉，老天爷稍微降点雨就足够它们喝的了。可是一年到头光靠这些旱作物，我们的生活水平迟迟提高不了。
一次，也就是我正要背着书包上学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我们这儿也要种植水稻了。”头年里，也就是春节之前，不少青壮年劳动力在上级大小干部的带领下肩扛铁叉和铁锨等农具像潮涌似的朝村外走去，原来这些人要疏浚河道。一些沟沟坎坎，该挖的挖，该平的平，目的只有一个，为过年初夏种植水稻做准备。那时我们都觉得新鲜，因为我们只在课本上见过描写水稻的句子，比如“高粱红了脸，稻子笑弯了腰”。在生活里，根本不知道水稻是什么样子。我们一听说我们这儿要种植水稻了，也跟那些大人一样非常激动和兴奋，跟着凑热闹，嘴里不停地对人说：“我们有大米干饭吃了！”平时，常听爸爸妈妈说喝碗米汤，吃碗大米干饭不用看医生，那咳嗽感冒就没了，认为大米不仅养人，还能治病。总之，大人小孩，男男女女都对种植水稻的美好前景充满着神奇和向往。渠有了，水有了，秧苗也育好了，怎么让秧苗能像小树苗一样长在地里呢？看着一畦畦绿油油鲜嫩嫩的秧苗，望着已经整好的水田，聚集在地头的社员一筹莫展。忽然，人群里一阵骚乱，有人说：“我们有救了！”公社干部，还有县里干部簇拥着几个人来到了地头。那时干部经常下乡，特别是一到农忙了，那些公社干部、县里干部就吃住在社员家，指挥社员农忙，社员都熟悉那些干部。可是也有几个大姑娘和小伙子是社员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难道那些大姑娘和小伙子也是干部，也是来我们这儿住队的吗？正在社员疑惑之际，那些陌生的大姑娘和小伙子来到地头，手一挥，说：“开始吧。”就一个个卷起裤脚，拎着递苗器赤脚走进水田里。所谓递苗器，其实就是用六根平行木条钉成的简易框子，目的是让插进泥里的秧苗保持适当的行距和株距，使插下去的秧苗尽可能保持在一条直线上。而那些大姑娘和小伙子则是来自苏南一些农村，他们是专门手把手教我们这儿的人种植水稻的。那些苏南姑娘和小伙子一个个都下水田了，却迟迟不见我们这儿的人下水田。别看那些社员平时一个个没大没小打闹着，可是一见到了生人，就跟犯了错误似的低头不语，不是你推推我，就是我推推你，都不愿先下水田去插秧苗。忽然，那个率先走进水田的苗条苏南姑娘走出水田重新来到田埂上，拉着一个，也就是拉着一个名叫大山的社员手说：“我教你插秧苗。”那时大山高中毕业已经是第二年了，不考大学，不去上班，偏要等部队到冬天征兵了好去参军。大山脸刷的红了，还摆着手挣脱想朝后躲。那姑娘说：“简单呢，一学就会。”大山只好跟着那姑娘走进水田。一开始大山学插秧苗就跟小学生临摹字帖似的一笔一划，慢慢腾腾，在原地打转，好半天才插出几行秧苗来，而那些来自苏南的姑娘和小伙子就跟风卷残云一般呼呼把秧苗插到了前头，甚至不用递苗器做标杆就能把一行行秧苗插得又快又齐。那个苗条姑娘把秧苗插到了地头，见大山他们还在水田的那头跟蜗牛似的慢慢爬行，头一扬，唱了起来：“手捏青苗种福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成稻，后退原来是向前。”这好像是五代僧人的《插秧歌》，那姑娘一起头唱，其他来自苏南的几个大姑娘和小伙子也跟着唱了起来。一时间，插下去的秧苗在微风吹拂下就像涟漪似的朝远方、朝天边，甚至朝幸福的地方荡漾。
那时有城市青年来农村支农，也有知识分子辞去原单位来农村支教，没想到也有来我们这儿教人插稻苗的。苏南姑娘和小伙子来我们苏北手把手教社员插秧苗，我们这儿的人也有的被上边领导派到苏南学插秧苗的，一来二往，本来只能在书里，或者在梦里见到的水稻，竟然在我们苏北农村生根发芽，抽穗扬花，收获果实了。
说来有些人可能还不大相信，苏南姑娘和小伙子帮助我们苏北插秧苗，其间还结下了一段美好的姻缘。大山在家门口吃了平生第一次的大米干饭后，到了冬天果真成了一名军人，跟那个拉着他的手的苏南姑娘建立了恋爱关系。大山升为排长那一年，两人缔结连理。我们呢？吃上了大米干饭，从此，生活也有了很大的改善，所有这一切，都应了《插秧歌》里唱的那样“手捏青苗种福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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