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南疆之三十九

——献给米哈力班T

 

温和如你凝脂的手

在玻璃上划出淡淡的光晕

你淡淡地微笑

像月初的银钩挂上柳梢

云淡风轻

云淡风轻

多么温和的夜啊

情归何处

情归何处

在夏日的苹果树上

在秋夜的葡萄架下

你不曾歌唱

花儿不曾动容

温和纤细的手

此刻你在何处游走

在蝴蝶的翅膀上

在悬铃木的冥思里

面对浩瀚的人生

你不置一词

只默默揭开黑色的头巾

 

 

离别南疆之四十

——献给苏来曼A

 

带着你的羊群

你将赶向何方

 

美丽的牧场，美丽的羊群

季节变幻浮云沧桑

逃不过羊群里灰色的眼睛

你从东走到西

从南走到北

你的鞭子里藏了

多少的辛酸的故事

 

在山头上歇一歇吧

听一听更远处的风

望一望更高处的山

让你的影子代替你吹起牧笛

哪里有太阳

哪里就有嘹亮的歌声

 

赶着你的羊群

你将归到何处

 

 

离别南疆之四十一

——献给吐尔逊S

 

像一本轻薄的书

翻完了，你却依旧背不出情节

词语像种子一样

有些在你心里生了根

有些蠢蠢欲动却久不发芽

有些被干涸得失去了耐心而沉寂

有些顺着藤蔓在唇角开花

不必惊讶，无须惶恐

待有一阵好雨

必会呈现一场永久的词语盛宴

 

你可以不紧不慢

念出每一粒沙子的名字

然后用手轻轻地堆积成山

或成路。在山或路的尽头

有一个美丽的牧场

你有一只鹰为你看守一群羊

 

 

离别南疆之四十二

——献给吾尔也提A

 

黑夜必定是黑的

你不必展示你眼眸白色的一面

不必探究天为什么是蓝的

云为什么有白有黑

你需要一面镜子

自己和自己对话

 

遇到水洼你勇敢地跳过去

看见落叶你仔细地端详

如果邂逅一朵为你而盛开的花

你只管把它摘下

装饰你平淡无奇的梦

 

唯有哭泣是不需要的

也不必对词语过度构陷

在雨水中出发去旅行吧

一边洗涤，一边埋葬

直到所有的星星都转过脸来

 

 

离别南疆之四十三

——献给阿依古丽M

 

我无意要梦见你

怪梦太浅，还是夜太深

像一只刚刚学会飞翔的新燕

你误入虚掩的窗棂

未带来任何天空的消息

 

为了说准每一个字

你挥舞手臂，像一位指挥家

轻柔的指尖浮云缭绕

像一首立体的歌曲

等待光线被收录

 

来不及作更远的眺望

风景便消逝而去

但可以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走下去，就能在另一个梦里

唱一首悠扬的歌

 

 

离别南疆之四十四

——献给阿依古丽Y

 

阳光最不足以诉说

它每天以同样的姿态投放人间

对每一朵花的影子来说

你的眼神更具柔情

黄昏之后，你赋予它们另一个生命

谦逊，温和，彬彬有礼

像戈壁滩上低调的红柳

做着自由自在的梦

 

那一座花园是属于你的

我想摘一朵野花

作为时光的标本夹入书册

让它在词语的缝隙里做一个甜蜜的梦

梦见另一朵花野花

做着同样的梦

 

枯萎的花瓣是另一个世界

是季节的柔韧的桥梁

我们将通过它相聚在下一个春天

 

 

离别南疆之四十五

——献给其曼古丽K

 

像一株其貌不扬的野草

竟在雪地上抽出精致的花蕊

是花吗？或许，是梦吧

被雪覆盖着，走不出一个季节的围困

你从不歌唱，也很少微笑

你在舞池的中央静静站立

不停变幻优雅的手势

 

一切都是不言而喻的

要什么话语呢？

正如悬铃木下的鸽子

不自觉地在地上投下阴影

落叶被风吹着围攻过来

顷刻又被风打散了

你得仔细分辨

它们最终在哪一个阴影里藏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