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南疆之一

——献给亲爱的学员的们

 

积雪尚未融化

但别离却触手可及

像横风悄悄穿越萧索的白杨林

你们未能目睹

我也不曾听闻

 

黑夜降临之后

众多的你们，在梦里出现

像纷纷扬扬的雪花

瞬间铺满枕边

 

是一场模拟的梦境

是一扇透明的玻璃

是一次既定的旅行

是一幕设计的戏剧

但归根结底：是一个预谋

 

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别离

落叶先我而抽身

它们早已预见却不忍直面

不能言语，平添苦痛

但无论腐烂，还是被焚烧

它们终将迎来下一个春天

可是，我们呢？

 

我想停下来

仔细端详，你们的每一双眼睛

和你们每一个深情拥抱

 

那就各自写一封信吧

适合在阳光下静静地阅读

悬铃木在太阳之下

我们在悬铃木之下

影子在我们之下

奇妙的文字在影子之下

美好的意义在文字之下

 

如同天山下众多的事物

一样。我不爱你们的美丽

爱你们的神秘

 

 

离别南疆之二

——献给南疆阿克苏

 

因为遥远，所以神秘

因为神秘，所以向往

因为向往，所以接近

因为接近，所以热爱

因为热爱，所以留恋

因为留恋，所以离开

因为离开，所以怀念

因为怀念，所以忧伤

因为忧伤，所以永恒

 

 

离别南疆之三

——献给热孜宛古丽R

 

开始的时候

你是学生，我是老师

后来，你说我是弟弟，你才是姐姐

可是现在，你是妹妹，我成了哥哥

然而，尽管如此

我们都还是未曾亲口说出

那就把它当做两个秘密吧

一个埋进沙漠胡杨下

一个沉入东海石礁边

 

你有一个美丽的故乡，叫沙雅

它本身就是一个美丽的词语

是你学过的众多词语里的一个

是我邂逅的众多城市里的一座

你住在那座美丽的城市里

你住在那些美丽的词语里

你便成了这世间最美丽的古丽

 

然后，再请你说出那些美丽的词语

不要吝啬，不要害羞

只管勇敢直视那些冷峻的眼睛

木头的眼睛，温暖的眼睛

然后，我也敢邀你跳一个舞

因为现在

我是哥哥你是妹妹

 

离别南疆之四

——献给热孜宛古丽Y

在你的眼中

我再也看不到慌张与羞涩

因为你是另一个妹妹

你的故乡也在美丽的沙雅

我们也曾为此而争辩

误将冬天当做了秋天

 

我可想象，年轻时候的你

必定也是在风中奔跑长大

的女子。风中挥舞的衣袖

像天边绯红的彩霞

有时候，你也轻盈像一朵云

但却始终有一颗坚定的心

这坚定，来自

有三千年沧桑的沙漠胡杨

来自塔里木河畔优雅的琴声

 

你还是两个女孩的母亲

她们见到我，第一次

就把我当做远方的亲人

 

 

离别南疆之五

——献给古丽加娜提Y

 

为何你的脸上总是没有笑容

是冬日的阳光不够明媚

还是我的言语不够温柔

 

我知道，你的人生充满苦难

这苦难属于你，也属于别人

你仰望天山，看到的

只是皑皑白雪上无力的苍白

以及，亘古久远的风

你的世界里

只有一座山，一条河

但这已足够

足够撑起你头顶的整个天空

天山是你的父亲

塔里木河是你的母亲

而我只是山水间的匆匆过客

却也只此一个。

 

这一次，我们离别了

相隔的不再是一座山一条河

而是苍茫的千山万水

可我们曾经相聚过吗？

你甚至连个微笑都未曾给予

 

然而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不是

眼睛能看到的

比如你的心，比如我的心

 

 

离别南疆之六

——献给古丽尼莎Y

 

凭着我的想象

你应该是蒙上轻薄的面纱

披着金色的夕阳

从遥远的历史驼铃中缓缓走来的

一位哀怨又优雅的楼兰女子

 

你的眼睛像会说话的湖水

时而风生水起

时而波澜不惊

像沙漠深处的阿依阔勒

令人沉醉，令人迷失

 

微风拂过你的纤手

花朵像铃铛一样摇曳盛开

葡萄也因此有了心事

变成了酒

 

令人羡慕的是

你还有一位体贴的尤里达西米

和一个懂事儿的欧古鲁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