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入梦》之十:二零一一年十二月六日晚间
(2011-12-12 18: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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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杀手打工文化 |
分类: 闲来入梦 |
我不得不承认,我不是一名专业的、甚至合格的杀手。
杀手有好有坏,但我并不知道我这次执行的任务的来龙去脉,而且,这一次,也不是杀人,而是一次爆破任务。
我的头儿领着我隐蔽在一个山头上,从这里,我可以俯瞰下面的任何动静。他是想先让我看一遍演示,如何进行爆破计划。
似乎是一个军事基地,能源基地或者军火基地,反正是仓库遍地,一排排地很整齐。头儿先是派了一个人去执行任务,作为给我的演示。不过,我不明白,他既然已经有能够顺利完成任务的人,干嘛还派我一个新手去。
从山顶往下看,那个进行演示任务的人的具体长相和动作我并不是看得清楚,甚至,我只能看见有一个人或物体在移动。
基地位于山谷中间的一块长方形的空地上,空无一人,没有任何守卫,但似乎也暗藏杀机。仓库呈正方形,均匀地分布着,像一个个火柴盒,整齐而有序。我看到一个物体从基地的东南角向西北角移动,我定睛一看,可以分辨出是一个炸药装置,但是没看到是谁在操控它,似乎是无人、自动的。
那应该就是头儿派出去的爆破兵,但是,看不见人。
移动速度很快,过了几秒钟那炸药装置就到了西北角上的一个仓库——那就是爆破目标。一瞬间的事儿,那仓库就被夷为平地。
在我眼里,那就像是一个电脑游戏的画面般神奇。
这个任务很简单,我心里这么想。
接下来,轮到我出手了。尽管算是看过一次演示了,而且,我也自认为这个任务有点轻而易举。可是,真的亲自出马了,还是有很多不如人意。
达到基地的途中要经过一座桥,我就是在那座桥上不期遇到我的小妹F的。她此时此刻出现令我颇感意外。我们十几年的交情,虽然我俩至今“你未嫁,我未娶,”但始终没有朝情侣的方向发展,这足够说明咱们的兄妹关系够铁。这是人生中难得的情谊。
可能是任务在身,隐约有点前途未知的紧张与焦虑,同时,时间也很紧急,我并未和她打招呼。而且,她似乎也感觉到了空气当中的一丝异样,也很识趣地一言不发。我们形同陌路地擦肩而过,甚至连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如果不是与小妹的偶遇,原本我是不会迷路的。可是,事情就这样机缘巧合地发生了。我不禁有些沮丧——我该怎么回去向头儿交代。
前面是茫茫的大山,放眼望去,我的脑袋也迷茫起来,周围似乎升腾起云雾来。
我就这样迷茫了一段时间,完全放松了警戒。
不过,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在我这样毫无戒备地迷茫了一阵子之后,我最终居然还是回过了神来,找到了基地的入口。
但是难题接踵而来。
基地是找到了,但是,炸药和爆破点又成了难题。我知道大致的炸药存放点,但是,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确切的地方。这令我好生后悔——刚才看演示的时候太过于粗心了,没有注意细节。这让我焦急万分,又恐惧,我想,在山头上看着我的头儿一定对我恼火得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随时可能被敌人发现。随时可能有隐蔽的敌人冷不防地从某个角落里冲出来袭击我。我越是焦急,就越没有头绪,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不过,没过多长时间,我就冷静了下来。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即便我找到了炸药也没用,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下一个爆破目标是在哪里,是哪一个仓库。我的头儿好像也没明确地指示。这样一想,我就显得更加淡定起来了,找炸药不再是当务之急了,反正也不知道炸哪一个,有了炸药反而可能引火自焚呢。
当务之急是赶紧撤离。我没有那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思想,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才是最关键地因素,我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我有这样的念头的时候,很显然想当然地把我的头儿也强行纳入到了我的立场上了。实际上,我可能面临着极其严厉的惩罚。
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得赶紧逃命。
于是我飞快地狂奔起来,似乎是漫无目的的。就在我奔跑的同时,除了耳边呼呼地风声,我还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我觉着一阵热浪气流从背后向我袭来,对我紧追不舍。我回头一看,才发现刚才爆炸的不是一般的炸弹,而是一个声波炸弹,紧逼在我身后的就是第一波的声波。我更加紧迫地狂奔起来,脚下生风。
这和以往的经验不一样,以往每次在类似这样危急的境遇当中,我都感觉脚下绵绵无力,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是我知道,即便我跑得再快,终究还是跑不过声波的。就在那千钧一发的关头,我突然想起我随身还带了一听罐头啤酒。这家伙可以类似于当做助推器——我不知道哪来的奇思妙想,马上拉开了罐头的拉环。果不其然,罐头当中瞬间喷出一股强烈的气流,我一个踉跄,差点就要被抛了下来。
我就坐在这个啤酒罐头上飞了起来,它似乎有使不完的气,把我带出很远。
一阵工夫之后,我发现周围一片黑暗,我以为是我飞了太久了,已经到了晚上了。但是定睛环顾四周,才发现我是到了一个地下隧道。
这个地下隧道很有意思,尽管有点暗,但是肉眼尚能对周围的环境有所观察。隧道很长,两边有很多门,但都紧闭着,悄无声息,我也不知道门后是什么,或许是另外一个世界。
此时,我已经是在步行了。我就这样慢条斯理地走着,细心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在一个转弯口,我发现一片亮光,原来是到一条河边。这里有一户人家,屋子很古朴,雕梁画栋,砖墙木门窗,但是显得很有历史,很有特色。我没进到屋子里去,但是我隐约觉得这个屋子的主人应该是我的熟人,这样的感觉很强烈。
我只是在屋子前面逗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因为这里并非是出口,这里更像一个世外桃源。但是再外面就是河了,我无法渡过河,只能折回去,另觅出口。
这一次,终于找对了路,光明就在眼前。而且,令我好奇的是,在出口附近,有好几家店铺。我走进一家书店,挑了几本书看看,觉得好,就买了其中的两本书。可是,隧道出口的门卫却不允许我出去,因为我买的书没有发票,必须凭发票才能把书带出去。我觉得很可惜,只好再回到书店,请老板给我开个发票。但老板说,必须再买书才能开票。我想了想,就不计较那么多了。于是又买了几本书,这下门卫连看都不看我手里的发票,就放行了。看来,这个社会,形式大于内容的现象太普遍了。
终于出了隧道,重见光明,感觉心里很激动。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遇到路边站着几个年轻的姑娘,围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偶尔还朝我这里瞥一眼,脸上浮现暧昧的笑容。
我觉得很奇怪,边走边看着她们,不由自主地被她们吸引过去了。
只见其中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姑娘指着我,对大家说:“他是我的以前的老相好……”说完,自己也咯咯地笑了起来,于是周围的其他几个姑娘也咯咯地笑起来,这一次,暧昧当中带着些许的善意。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可是那个姑娘为什么那样说呢?
我不予理睬,继续往前走,她们倒也不纠缠,只是我仍能听到她们在背后窃窃私语,偷偷发笑。我想,她们也许只是无聊想找点乐子吧,所以拿我寻开心。
后来,我又遇到了S,我们仿佛还像以前一样,没啥变化,似乎又和好了。可是彼此都不说话。她要我给他买东西,我犹豫不绝。可能她觉得我不够大方,所以,一转眼就不见了她。
我就继续不停地走,仿佛漫无目的。
我突然想起来我没有能完成头儿交给我的任务,他一定很生气,会惩罚我。即便他大度,饶恕我这一回,我想我也无法面对同行们——我是一个彻底不合格的杀手——我甚至连一个人都还没杀过——如今,连这么简单的任务都搞砸了。
我想我还是出走吧,出去避避风头,或者散散心,至少,不再为这失败的行径而感到沮丧。
于是,我打算出去打工,目的地是广州。
这是一个没得选择的目的地,我也不知道原因。反正我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里,路人告诉我,这里就是广州。
我对广州没有特殊的情结,可是我就这样来了。
我一个杀手,没有文化,没有技能,唯一能够符合招工要求的,就是我还算有一身力气。我被一个包工头带到了一个建筑工地,老板很热心,亲自带着我去宿舍楼。
宿舍楼似曾相识,可能全中国的宿舍楼都是同一个设计师设计吧,没有个性,没有特点。这让我感觉熟悉,也感觉生厌。楼里很安静,爬了几层楼,不知道具体是到了哪层,走廊上显得阴暗。老板一路走,一路给我介绍这里的情况,我一声不响地听着,却一点都没听进去。
我看到走廊中间的地上躺着一位小姑娘,十岁左右,看到我们走去,也不避让,不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看她的眼神,有点呆滞,没有生气,我知道,这可能是个智障儿童。
我边走边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就过去了。我觉得这样的孩子很可怜,但是,我能做什么呢?无能为力,也许我也是一个自私的人吧。
老板最后把我带到我的宿舍,这是一个套房,反正不是我一个人住。里面有厨房,有餐厅,有卧室。我仔细扫视了一番餐厅,它是和厨房连在一起的,里面家具和厨具一应俱全,我感到很满意。
然后老板问我自己带了什么行头,于是,我就把我包里的行李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清点。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散热器,一个烧水壶。老板很奇怪我为什么只带了这三样东西,但是也没过问。我把烧水壶的盒子拆下来,压扁,折叠,自己地玩弄着,想着把它插到哪条缝里去。老板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同样不问我这样做有何特殊的含义。
老板最后是在食堂里给我介绍的我的同事,我一眼就看到了阿克苏的同事S和P,我心里不禁感慨了一下: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我懒得去问他们为什么也在这里,很多事情的原因对于解决现实问题都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它们都属于过去式。
我和其他同事一一打过招呼,然后走出了食堂。
此时,大概正是黄昏时分,阴雨天气,让我感觉很黏着。我突然想起我还没跟家里提起过我来广州打工的事儿,当时时间太匆忙,也是这样的黄昏。不知道父母是否会担心。可是我想,如果他们知道我跑这么远,他们肯定会更担心,所以,我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先瞒着他们。
可是,接下来我该做什么。我开始担忧起我的未来……
2011-12-07,2011-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