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父爱如山

(2011-06-18 20:52:04)
标签:

天宝

厂子

香烟

花样年华

日头

文化

分类: 随笔

按语:明天就是父亲节,贴上以前的一篇旧文,祝全天下的父亲都幸福快乐……

 

 

    盛夏的午后,天气愈发地闷热。天地间没有一丝的风。树梢的细叶固执地暴露在阳光下,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一动不动地停留在日头下,没有多长的光阴,便有了萎蔫的感觉,纷纷垂下头去。

    我立在池塘边上的一处树荫里。豆大的汗珠不时地从我的额头滑落。衣服早已湿透,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我脑海里空落落的,全是那种令人压抑的炽热。我知道,这次我所谓的工作又成了泡影。

    步出学校大门,却始终找不到一份中意的工作。无计可施,便只好闲闲地寓在家中,恹恹地看着天,看着月亮的阴晴圆缺,而烦恼、焦虑始终无法释怀,想忘却点什么,这种刻意的忘却根本不能如愿。相反,这些烦恼在胸间堆积得越来越高。使我艰于呼吸视听,如同这眼下沉闷的空气,或许,或许该来一场畅快淋漓的大雨吧。

    汗水还是源源不断地从我身体深处沁出,我呆呆地立在池塘边上。

    母亲过来叫我回去,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母亲似乎陪着小心,怯怯地与我相处。她小声地叫着我的名字,要我回去。然而她并不告诉我有什么事情。

    我也很是“小心”,小心地与身边所有的人相处。或者说这种“小心”更多地像“小心眼”中的小心,我甚至觉得自己的神经质。在恃才傲物与自卑形成的双重压迫下,我没法使自己平静。

    回到家中,伯父正端坐在屋里,见我进来,他便对立在一旁的母亲说:“你们知道吗?那个天宝回来了,今天刚到的家。”

    母亲的眼睛一亮,但是很快,那抹亮色又暗淡了下去。她说话的声音很低,“这个,我们家跟他又不是很熟。”

    一刹那间,我明白了伯父此行的目的。这天宝的名字在我们这很是响亮,在市里做着不小的官,很有一点影响力的。或许伯父或者母亲想到借助一点他的影响力,前去请求他给予一点点的帮助,这样,我便可以寻找到一处的工作。

    伯父狠狠地抽了两口烟,抬头道:“要不,你等老三晚上下班回来时,去人家家里看看,或许能有机会。”

    我傻傻地立在门前,看着伯父慢慢离去。母亲自去忙碌她的家务。呆立许久,脑子里还是空落落的,倦意紧紧袭来,便踱回自己的房间,躺倒在床上,在无边的燥热中,昏昏睡去。

    我梦了,在梦里,窗外正下着大雨。天际不断传来隆隆的雷声,一条条的雨箭直直地射将下来,落在水里,便溅起一朵朵白色的水花,射在路上,惊起一路的灰尘,射在路边的树上,原本萎蔫的叶子顿时鲜活了起来……及至雨后,空气是那么地清醒,水泥的路上一尘不染。一只大蜘蛛在路旁的树梢上编织着它的行宫,好鸟儿相互和着在歌唱,而我则欢快地走在路上,走向远方的城市,去那里一家很好的单位报到。

    醒来的时候,才知道我又梦了一场。那些美丽并不在我的身边,窗外,依然是无边的热浪。梦中的美丽与现实的窘迫又一次地重叠,头痛得厉害。

    走出去,拧开水龙头,让冰凉的水把我发热的脑袋紧紧拥住。这时,父亲回来了。

    父亲是一名普通的工人,在镇上的一家厂子里上班,重复着简单的工作。据父亲讲,他的工龄与厂子的年龄一般大小,他亲眼看着这家厂子从破烂的小作坊发展到如今很大规模的企业。但父亲始终只是一名普通的 工人。

    也许,以父亲这么多年的工龄,这么多年在厂里辛勤工作的表现,足以让我进这家厂子,但是我一直不愿意。这其中的原因,固然有我不甘于如父亲一般碌碌工作,更多的是我不想让曾经是父亲的骄傲、甚至是全家的希望也混迹于乡间,整日地在父亲面前,让他的希望、让他曾经的美丽光环慢慢暗淡,而让那些平凡、普通甚至丑陋在他面前,真切地展示、暴露。暴露在他的领导面前、他的同事面前。所以我选择了逃避,躲在家中,徒劳地等待一些渺茫的机会。

    “爸,下班了?”我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滴。

    “恩”,父亲架好车子,便来到我身边,胡乱地用水洗了把脸,又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凉水,“这鬼天气,真是热死人了。”

    我讪讪地笑笑,欲言又止,默默地看着父亲转身进屋。

    不大一会功夫,父亲又走了出来,对我说:“幺儿,天宝回来了?”

    “是的”我有点兴奋,激动地点点头。

    无论如何,在父亲面前,我还是他的孩子,还是有一种想要依靠的感觉。我期待着父亲前去天宝那里,和他叙上旧日交情,哪怕只是乡情,或许就能从他那里得到一次很好的机会。

    父亲的双眉紧锁,两眼直直地看着西边天上依然明亮的夕阳,他沉沉地思索了片刻,从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不知为什么,他的手抖得厉害,连着擦了几下,才堪堪将烟点着。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只见烟头猛地一闪,隐约中有一种闪电的形象。烈日炎炎的夏日,久旱的田地,倘若能有一场酣畅的大雨,绝对是受用无边了。而那闪电、惊雷,便是大雨来临之前的旌旗、号角了。父亲猛地咳嗽起来,一声连着一声,脸涨得通红,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焦虑地看着父亲,等待着他坚强的决定。在孱弱的自我面前,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之后,父亲绝对是一座大山,有着让我可以信赖的厚度,也有着让我侧目的高度。我以为此刻的父亲,就是我未来的全部。

    沉吟了许久,那根香烟也慷慨地献出了不长的生命,在父亲的手中,燃烧到了尽头。父亲抬头,看着我说:“幺儿,你随我去看一下吧。”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恐惧了起来。先前无比雀跃、充满期盼、欢欣、热切的心情,顷刻间变成了无边的恐惧。而过去所有经历的失败,刹那间变成一股厚实的墙,完完全全地遮住了我。我不知道外面究竟会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敢走过去,只是下意识地退着、缩着,我选择了回避。无论如何,在墙内的世界,我还是能苟且地活着。

    “幺儿,你还是跟你爸爸去看看吧,说不定……”,母亲在一旁劝着我。

    父亲不再说什么,扯了扯自己的衣角,转身走了。

    对于先前突然生起的恐惧,我正不知如何说出口,去祈得父母的见谅?我原以为父亲见我无动于衷会劝我几句的,但他没有,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独自离开了。这种无言的行动,给了我一种勇气。正如无声胜有声,那么无畏呢,也自然应该强过任何畏惧了。无论如何,我是个男人,应该有那种叫做无畏的血性。我勇敢地跟在了父亲身后。

    日头早已西斜,但犹自恋恋不舍地挂在西天,不肯下去。空气只好继续保持热乎,离开水泥的大路,拐上一条村落里的小径,由于走路的人多,路上并没有草,一层层的泥土被践踏得厉害,竟泛起了一层细细的灰尘。脚踩上去,仿佛进了历史,惊起往事如烟……

    父亲是个很正直的人,父亲的形象就如同村舍边上长着的许多水杉树一样,堂堂正正、刚正不阿。絮絮叨叨的母亲时常抱怨父亲,埋怨他不能圆滑一点,都到退休年龄了,还依然只是名普通的工人,而那些曾经是父亲徒弟或者徒弟的徒弟,此刻都做了他的领导,或者领导的领导了。

    对于母亲的抱怨,父亲从来不予辩解,也不会驳斥。父亲只是脚踏实地地做他自己。在父亲的眼中,“人”字并不是用嘴说出来的,也不是用笔写出来的,而是用两只脚,真实地走出来的。

    这些断断续续的记录,时常在我的童年记忆中浮现。所以,父亲给了我们许多深刻的影响。而这其中,最深刻地莫过于那年的故事了。

    那一年,我满怀信心地参加高考,却未能金榜题名。曾经以为自己青春年少,也就少不经事,任花样年华轻易地在手边流逝。没有认真刻苦的学习,自然只是得到名落孙山的结果。我无话可说,也不想去抱怨什么,我想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未来做个打算,面对生活,我觉得我应该找点事做。

    见着我的失败,父亲并没有过多地责备我,只是无言地看看我。看着我瘦弱的形象,便苦笑着摇了摇头。偶然间听说父亲的厂子里要招聘一批学生,由厂子里负责送出去学习、培训,这很让我心动。

    也是在一个黄昏,也是在这闷热的夏天。我嗫嚅着向父亲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我以为父亲会赞同我的想法,未料他并不理睬,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

    少年的轻狂,让我不知天高地厚起来。第二天,我自去了他们厂里,径直去找了他们的厂长。那位胖乎乎的厂长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嘴里哧地一声,道:“你是谁,凭什么要我让你进来啊!”

    我无言以对,一腔的热血化成一肚子的委屈。是啊,父亲,你为什么不是出人头地或是高人一等的呢!我敢说,如果父亲是厂子里的书记、是镇长、是县长,哪怕是个科长什么的,这位肥胖的家伙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对我说出这样的话的!

    当天晚上,父亲便知道了这件事。他没有说话,只是埋着头,喝着辛辣的白酒。那晚,平时不胜酒量的父亲喝了很多……

    就在那个周末,父亲作了一件决定。对我而言,可能是关系到我一生命运的决定。生活并不宽裕的父亲决定让我再回学校,重新参加高考。

    那天,父亲对我说:“幺儿,我这一生就这样了,也不能有什么变化。你人并不笨,只是贪玩,以前的学校也太差了点,希望你自己能够明白。这个世界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我在幸运与不幸之间考上了一所并不入流的大学,父亲也在乡间承受了或多或少的赞誉或者毁誉。可不管怎样,哪怕多了些周折,我多少也是他的一点骄傲。

    沿着小河,穿过那座小桥,天宝家的老屋就进入了眼帘。一辆崭新的轿车停在他家屋后,在夕阳的照射下,泛着一溜的红光,竟然让人产生了一种敬畏的感觉。

    我的脚步慢了下来,我迟疑了。假如人家轻易地戳破我希望的肥皂泡,那该是怎样的一种难堪?

    父亲也低下了头,看得出来,他的脚步也缓慢起来、沉重了起来。

    在路旁的草垛跟前,我立下了。我安慰自己,父亲去就行了,自己去了人家也不会认识,只是多余的。

    日头越发地薄了,酷暑中的夕阳,竟然也变幻出一种脉脉的余晖,投射在父亲的后背上。父亲的头一直低着,以至于他的背在红色的润泽中,是触目惊心地弯曲着。是岁月的重担、生活的芜杂让他不堪重负,还是这前面的路上有了太多难以知晓的荆棘和苦楚?近了,他一步步地走近了天宝家!

    我心跳得厉害,仿佛他每进一步,距离我美丽的梦想就近了一步。我的手紧紧地握着,手心里全是汗水。

    到了,父亲终于到了。我见着了父亲在一位肥胖的男人面前立下。远远地,我看见父亲的腰佝偻着,他的手有点颤抖地从衣袋里摸出香烟,小心地用手捧着,递过去,那人并不接,只是挥了挥手,仿佛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那只香烟,忽地一下,从父亲的手上滑落,掉在地上,正好落在那个男人的脚下。父亲停顿了一下,我看不见他的脸,只是看见那个肥胖的家伙脸上浮现了一种快意的笑。

    突然,我如遭了重重的电击,脑子里轰地一下,全空了。我见着了父亲在那位肥胖家伙面前,完完全全地弯下腰去,他那早已不再挺拔的腰身完全地折服在了那人面前。那人终于忍不住大声地笑了起来。笑声便如一把把锋利的刺刀,直直地刺进我的心脏,我泪流满面。在我的泪眼中,我看见那个男人的脚踩在了父亲拣拾香烟的手上。

    我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拉起父亲,“爸,走,我们回去。”

    “幺儿,快叫叔,这是你天宝叔。”父亲的声音夹着浓烈的酸楚味道,更有一种悲呛。

    “走,回去吧,爸。”我没有叫那个男人,甚至都没有去看那个男人。

    “老三,这就是你儿子啊,怎么脾气不小嘛,跟你小时侯倒差不多,啊,听说他大学毕业了,现在在哪工作呢?哈哈”那个可恶的男人高声笑了起来。

    我愤怒地转身瞪了他一眼,他的牙缝里黄黄的,,像极了茅厕里经年的屎垢。我重重地吐了一口痰,激起一阵灰尘,然后拉起父亲,头也不会地走了。

    我很伤心,为我希望的再次破灭。也为父亲的“没用”而伤心。

    父亲还是不说话,当晚的气氛更是压抑。室外的天气愈发地闷热起来。我躺在床上,也不开电扇,任汗水把我全身弄湿,也没有开灯,房间内是黑黝黝的,我睁着眼睛,度过一个漫漫长夜。

    第二天醒来,窗外的雨下得正酣。隆隆的雷声此起彼伏地响着,不绝于耳。

    “幺儿,起来吧,”母亲推门进来。

    我长长地吁了口气,侧过身去,并没有理会母亲的意思。

    “幺儿,你怨你爸么?”母亲小声地问哦。我转过脸去。母亲小声地抽泣起来。“幺儿,你知道吗?昨天你爸爸哭了,那天宝小时候,和你爸爸一样,没有什么吃穿,一起到处拾饥荒。不过他各方面都比不过你爸爸,还经常被你爸爸揍,如今……”母亲哽咽了。

    一刹那间,所有的一切让我好后悔。我不仅没有读懂父亲深深的爱,竟然还错怪了父亲。

    以后的日子,我勇敢地走了出去,在父亲目光的注视下,背起行囊,独自去了远方。一路辛苦后,我开始了自己新的人生,父亲的笑,也时常在电话中灿烂响起。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