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阵追着一阵，雨一程赶着一程，连雪花都在不远的北方纷纷飘落，冬天的脚步，自然真切地又来到了面前。又到冬天，又是北风萧瑟，看着窗台上的那只空只的碗，不由得想起去年的那株水仙花。

    记得那天，阳光灿烂，从街市上买回一株水仙花。回到家中，翻出一只青瓷的大碗，在拾来几枚细碎的石头，放入一碗清水，一个生命的里程就在我营造的小小天地里开始。

    若是晴天，常常把它抱出去，照照太阳。但是，这个冬天，太阳仿佛遗弃了我们，很难觅得踪影。陪伴在身边的，通常都是没完没了的阴天。这般的阴雨天气，不但让人心情变得泥泞，水仙的生长也明显得到抑制，淡淡绿色，慢慢地在碗里铺陈。

    新年的爆竹声，在睡梦中轰然炸响。梦里，似乎有些许的快乐。醒来时，却是阴风依旧。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新年已过去半个多月。日头还是没有变晴的意思。堆满垃圾的渠畔，那曾经爆炸后留下的一堆堆火红色的爆炸纸屑，也渐渐退却颜色，在不断的细雨浸泡下，已经变成苍白的颜色。曾经是那样刚烈地发出炸响，如今却不能言语独自寂寥地被抛弃在垃圾堆里。

    回去了很多天，再回到小屋的时候，我发现那株水仙花已然开了，就在这个冷冷的早春。外面的世界里是否有别样的花儿盛开，我不知道，也不愿意去知道。对我而言，或许，只有这株水仙花更加地真实，它真真切切地开在我的小屋内，而我也完全地拥有它。

    花很小，有点羞涩地开着。花瓣却是那种令人害怕的苍白颜色，中间围着一圈黄色的花蕊，在纤弱的花蕊当中，挺立的是几只柱状的花萼。莫非花蕊也害怕那苍白？

    我把它放在我的桌前，让它真切地立在我的身前。突然忆起它初始的样子，只是一个光秃秃的球茎，经了这么长的一个寒冬，它还是如约盛开了，虽然花期晚了很多，花儿是那样的柔弱、纤细，但它还是开了！淡淡的芬芳沁入鼻端，使人忍不住鼻翼一阵酸楚。

    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流出，划过脸面，停在唇边。咸咸的、涩涩的。曾经花样的年华、五彩的缤纷，如今却只是如一只孤雁，斜斜地盘旋在自己灰蒙蒙的世界，头上始终是那厚厚的云层，无法远去。灰色的天空下，是一汪贮满失落和无奈的湖水，我孤独地飞了很久，等到汗湿翅翼，却发现我只是飞了一个来回，依旧停留在原处！四顾如烟雨般茫茫……

    坐在小屋内，我守我的水仙花，任泪流满面。尽管冬日严寒、阳光苦短，可我的水仙花还是盛开了！我无法赞美它，有了太多人的赞美，我只是紧紧地守着它，让它开在我的小屋内，无论如何，它是属于我的！它的冰清玉洁、它的淡雅芬芳、它的绿色，都是属于我的！

    香味持续了几个星期，花儿渐渐枯萎，但是它的躯干还是傲然挺立。苍白的花瓣憔悴没了身形，可它还是立着，在我的房间里，延续着生命。花谢了会再开，人去了，还会再回么？

    如今，萧瑟的北风又回，花没能再开，远去的人儿，又何处去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