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老蔫儿”到“本山大叔”,赵本山始终都没有脱下自己的那一顶解放帽(俗称干部帽),这也在无形中成了赵氏小品的某种象征。不过,赵本山对帽子的偏爱显然不是源于他缺帽子,因为很多人都在乐此不疲地为他扣帽子,但无论是说他“歧视”,还是说他“丑化”,归根结底都是在说他俗。
说到俗,我觉得这足够中国的知识分子喝一壶的了,因为现实告诉我们,雅的东西都在博物馆里,只有黄段子才掌握在老百姓自己的手里,只是现在政府已经将黄段子连同它的兄弟姐妹们一齐领养了。那些对赵本山的俗咬牙切齿同时有自诩为雅的人往往很“雅”,他们逗不乐别人,也幽默不了自己,但他们很会自欺欺人,他们总以为自己道出了人民的心声,却不知道人民其实压根儿就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内容,只是知道他们说的对象是赵本山,于是云集响应罢了,如果有一天赵本山没了,他们自然而然也就跟着消失殆尽了。当然,我很佩服他们工作、学习了一整年,仍然坚持在大年三十晚上主动要求被教育的精神,从这个角度上说,我倒是觉得赵本山应该就自己没有教育好他们向他们道歉。我还记得他们举了一个“哈欠门”事件,就是小品表演的间隙,镜头捕捉到一位阿姨正在打哈欠,以此说明赵本山的小品有多么无聊。那位阿姨是否真的无聊我不知道,只知道《阿凡达》虽然好看,但若要一连看上三个多小时一样让人犯困,何况央视春晚乎。
奇怪的是,跳出来指责赵本山歧视和丑化某一人群的尽是一些旁观者,反而不是受害者本人。旁观者们喜欢严肃,也喜欢做有罪推定,他们觉得自己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偏见,赵本山就也应该有这样那样的偏见,他们在赵本山的小品里获得了歧视与丑化的乐趣,他们就认定这是赵本山表演的初衷。而且旁观者们还很喜欢挖掘和延伸,他们乐意为受害者们解释究竟如何被赵本山歧视和丑化的,因为他们是笑过了才反思的,这样便可以获得内心的双重满足,他们既可以做一个开心的人,又可以做一个善良的人,既俗又雅,他们成了最后的赢家。
至于那些批评赵本山在小品中植入广告的人,大体也都是那些买了便宜货后会免费为打折的商家或是有折扣的商品打广告的人,如果可以,他们恨不得自己能成为一个万能代言人,当他们想象着赵本山买东西不用花钱还能挣钱时会满心的不平衡也就不难理解了。在我看来,赵本山的小品里有些广告气息并没有什么不妥,反正是要起名字的,总不能让赵本山把现实的东西屏蔽成“XX网”和“XX1573”吧,看来不光是我们的政府热衷和谐,老百姓其实也很热衷和谐,我们原本就是一个热衷和谐的民族。
这里头有一个角度的问题,就好比喜欢刘谦的人恨不得把春晚说的万般皆下品惟有魔术高,可不好意思,我之前看过与刘谦的表演或一样或极其类似的节目,难道我就可以说魔术迷们的震撼是因为少见多怪么?同样的道理,说赵本山跟残疾人过不去的人拿出了陈佩斯和朱时茂做招牌,可问题是,陈佩斯和朱时茂不也在上海电视台开哑巴的玩笑么?我不知道,全中国有几个可以做到“正面搞笑”的小品演员,或许我们的文化基因决定了样板戏才是我们的最爱,只不过如此一来,许多东西都需要推倒重来,起码有很大一部分文化元素将被剔除出我们文化架构,因为这些元素都无一例外地将嘲讽送给了弱势群体,即便看上去高雅恰恰是对弱势群体最大的嘲讽,它剥夺了弱势群体的“乐子”,强迫弱势群体懂得欣赏他们一辈子都可能无法拥有的东西,比如一架几万块的钢琴。
其实,央视一点儿也不傻,否则就不会放下国家级电视台的架子,非要和赵本山捆绑在一起,事实很清楚地摆在那里,有赵本山的央视春晚被骂是可以接受的,但如果春晚连骂声都没有的话,这个责任谁来承担?无疑,人们对有批评赵本山抱有热情,就意味着人们对他的下一个小品抱有热情,如果你是导演,你会不在乎你的收视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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