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钟情盥洗文化

文：小巫

原发《清洗世界》2002年11期“新舒适主张”栏目

       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一个濡热的夏季夜晚，纽约格林威治村里走着一群精神亢奋的年轻中国人，他们刚刚听完一场激动人心的音乐会，主唱者声音沙哑却从者如潮，名字叫崔健。

       这群年轻人中，大部分是生活在纽约的白领，也有从美国各地甚至加拿大赶过来的。我当时已经整理好行装，再过几天就要告别纽约，奔赴香港。音乐会结束时已是凌晨2点，纽约的夜生活刚刚进入高潮，没有人想睡觉。先在一家人声鼎沸的饭馆里吃了一顿饭，然后由一位对格林威治村了如指掌的老兄带着，七拐八绕地来到苏荷区Mercer街与Grand街的交接处，进入了一家咖啡馆。

       一进去我们就感觉到这家咖啡馆与众不同，别的咖啡馆都比较窄小暗淡，这里却宽敞明亮，雪白的墙壁直通高达两层的天花板，一层的中央有一架楼梯通向仅占一半面积的二层。落座没多久就有人起身出恭，厕所在二楼。回来后尽量保持声音冷静地向大家宣告，我们应该去看一看这家的厕所，语调中已经充满了大惊小怪。

       先是几个想上厕所的人分别去看了看，每个人回来都交口称道，惹的另外一批人干脆拉帮结伙一起上了楼。原来整座二层就是卫生间，不分男女，左右两排抽水马桶隔间，门却是透明的。人走进去，关上门，插上门拴，门就变成乳白色的，门里门外谁也看不见谁。这样巧妙的构思，我们都是头一回见到。我们中间的一个姑娘走进其中一个隔间，闩上门，却不见变色。她在门里问，我怎么还看得见你们啊？外边的小伙子们犯坏，对她嚷嚷，我们看不见你了，上吧！我禁不住骂了他们，你们这些人也太龌龊了，想偷窥人家也别在这种地方！我叫那个姑娘出来，告诉她这个门大概坏了，换一个隔间吧。

       后来才知道，这个咖啡馆的咖啡一般，却因为这个与众不同的厕所而生意兴隆。后来我再回纽约，就带着朋友专门去那里参观厕所。

       我在纽约居住时，和我一起合租公寓的师兄十分钟情盥洗文化，曾经拉着我去中城的一家5星级饭店喝咖啡，目的是让我见识一下那里的厕所。进了洗手间我就觉得有些眼花缭乱，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制成的隔间门美丽而冰冷地连成一片，上边象镜子一样反射出我的身影，我却不知从何处下手拉开门。幸亏里边有人，她推开一扇门，我才看到门缝。待到我自己解决完国计民生问题出来时，发现有别的人也处在同样的困惑中，看到我就象看到了救星一样。

       据我的寓友说，男厕所的设计更别出心裁，里边一面墙设计成一个小瀑布，水淙淙地流下来，流进一个小水池里，还点缀了花草和鹅卵石。不知就里的人绝对不会想到—这就是小便池。

       于是有不少人花上几美元喝一杯味道平淡的咖啡，专门为了上一趟这里的厕所。

       我去过很多国家，稀奇古怪的厕所也见识了一些。却总觉得没有一样比得上我的寓友在国内读书时一次实习经历中见到的方便设施。那是在一座山顶的寺庙里，这些北京来的大学生和庙里的僧侣们同吃同住，当然也同出恭。大家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厕所，只是在庙后悬崖边见到两根直立的竹竿，中间横着一道竹竿。正琢磨着这是一个什么装置，只见一个少年和尚走过来，先撩开袈裟，对着悬崖下方撒了一泡尿，然后一屁股坐在横竿上，开始解大手。一边解还一边晃悠着，并且对着那群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的大学生们笑。

       他走后，师兄们轮流在那个竿子上坐了坐，一想到身后是万丈悬崖，就不禁胆战心惊，哪里还有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