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树大量枯死太平常

顾则徐

据媒体报道，在南京建邺区青奥村附近，为不久前刚结束的2014年青奥会种植的树木已经大量枯死，不得不挖出处理。至于树木枯死的原因，报道透露系跟反季节种植有关。

纬度越高，植物的季节性要求越高，长江流域是四季最为分明的纬度地区，树木种植违背季节则不容易成活和成长，这是常识。南京获得第二届夏季青奥会主办权早在2010年2月即已经明确，四年多光阴四季轮回四次，并非没有可以使树木成活的最佳季节机会，之所以要反季节种植，只能是因为原本申请主办权时并不具备基础市政条件，只能获得主办权才修造道路之类，等赶工把道路等造到可以配套种树，却已经属于了难以成活的反季节。从报道展示的道路照片看，完全可能属于这样情况。也因此，树木枯死可以谅解，并非种树时候不想要树成活。

问题在于，既然基础建设已经不具备赶上令树木容易成活的季节，那么就一定要种树吗？换言之，举办青奥会如果来不及种树，是否就一定要花大钱种上树暂时摆个样子？我想，国际奥委会断不会有这样要求，他们在乎的不过是体育场馆、道路、通讯、生活设施等而已。换句话说，国际奥委会在举办青奥会问题上，并不具有过高要价的资本，并不能对主办方在非直接涉及比赛的配套问题上超范围提要求。2010年在新加坡举办的第一届青奥会并没有多少世界性影响力，这一届南京青奥会即使从中国大陆的舆论影响力看，也不过是可以说句笑话：办了跟没办差不多。影响力较小并非是主办方的问题，而主要是国际奥委会的问题，反过来也就是他们并不具有过高要价权的问题。

尽管此次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评价南京青奥会的组织工作“完美无缺”，但这跟种树不种树并无关系。如果新建基础设施来不及种树，道路两侧光秃秃着，巴赫一样会评价说“完美无缺”。他没有足够资本说不，只要比赛期间不出大事，顺顺当当结束，他的评价就只会是“完美无缺”。这不仅是针对南京，下一届2018年他在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也会这样评价。因此，强行反季节种树导致大量枯死的原因并非在于国际奥委会，而在于中国主办方自己，是中国主办方自身的虚荣心理在作怪。

人莫不有虚荣心，然而心理是一回事，做事又是一回事。从报道所展示的被挖出处理的枯死树木照片看，这些树木主干的高度基本不会低于3米，因此，购买价格绝不会低。将虚荣的心理投射到做事情上，花上大价钱临时摆个样子，就不是一个虚荣心理问题了，而是可以归结为一个“伪”字。蔡锷曾说：“吾国人心，断送于‘伪’之一字。吾国人心之伪，足以断送国家及其种族而有余。”尽管从蔡锷说这话至今有一百多年，世象迁移得似乎已经全然不同，但就“伪”这一点来说则并无变化，南京青奥会反季节种树便是一例。

就南京青奥会反季节种树本身而言，并非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我在这里不过就事论事而已。为什么呢？因为仅仅就不顾实际花大价钱种树而枯死而言，当今各地可说比比皆是。按照历年全国绿化种树的报告成绩，如果属于正常成活率，大概整个地球也不容易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中国人继续种树了。如果扩展出种树这个范围，以“伪”的标准去看各种各样事实，南京青奥会反季节种树这样事情更是不值一谈。

然而，正因为“伪”的事情太过于稀疏平常，便才是如蔡锷那样所忧虑的，才真是极其沉痛。

2014年9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