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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  涩(短篇小说 下篇)

(2010-09-01 23:25:43)
标签:

苦涩

小说

社会转型

金钱商品

生存问题

灵与肉的拷问

分类: 小说

            苦 (短篇小说 下)

                   文/冯顺志

苦 <wbr> <wbr>涩(短篇小说 <wbr>下篇)

    第二天傍晚,师怡涂脂抹粉,描眉画红,艳冶靓丽,她哼着曲儿高高兴兴上班去了。  

    夜间归来,师怡为沙作家买了两瓶雀巢咖啡和一条三五牌香烟,她知道沙作家常熬夜用它来提神。

   “你怎么破费买这么贵的东西。” 沙作家不满地问。  

   “这是今晚一个台商给我的五百元小费。”师怡得意洋洋地说。“这是我平生以来第一次的劳动报酬。你是我的领路人,这是我给你的一点心意。”师怡笑嘻嘻地为沙作家冲上一杯。喝着她冲好的咖啡,沙作家觉得满口清爽,他发现师怡笑起来特别的纯情可爱。

    第二天沙作家应福建肖厝湾经济开发区之邀,准备去采写一篇关于经济开发建设者们的文章,顺便是湄洲岛朝圣妈祖,他是妈祖信徒。   

    师怡一边为沙作家整理行李,一边叮嘱他要注意身体,不要常熬夜累坏身子,盼他早些回来,还有点儿依依不舍。沙作家临走时,把钥匙交给她,要她看好家接好电话。

    沙作家这一去就去了半个月。

    这天沙作家风尘扑扑地回到穗城,他轻轻推开门,只见师怡正坐在圆镜前细致梳妆打扮。沙作家想只要轻轻地呵一声,她肯定会像孩子那般娇滴滴地投入他的怀里。

   “师怡!”沙作家轻声地叫了一声,没有反应,她仍在专心致志地梳妆着。

   “师怡,我回来了。”

   “噢。”师怡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冷冷地应了一声。

   “我是沙亚林。”

   “噢。”她仍冷冷地应道,这使沙作家十分愕然。他慵倦地靠在沙发上,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出了什么事?片刻之后师怡梳妆好,仄过身来,看一眼沙作家,冷漠地问了一句:“刚回来呀。”

   沙作家原以为刚才她在入神打扮没顾得上他,其实他错了。

   “工作怎样,还顺利吗?”沙作家关心地问。

   “有什么顺不顺心的,满混呗。”

   “你好像遇到什么不开心事,没出什么事吧?”

   “我是个大活人,谁能把我怎么样。”她生硬地丢过一句。

   “好了,不说了,今晚我们还是去珠江边那家西餐厅吃西餐。”

   “不用啦,西餐有什么可吃头的。我已有约了,到外贸中心酒店吃自助餐,还可以喝法国人头马酒哩,那才过瘾呢。”说着,师怡拎起精致的小包,这时沙作家这才发现她白晰的脖颈上多了一圈亮晃晃的金项链,修长细嫩的手腕上套有一个纯色的白玉镯。

   “我要走了,要不就迟到了。”师怡急着要走。

   “等等——”沙作家脑子乱成一团麻,他万没料到短短的半个月,师怡就变成另一个人,原先师怡那可爱纯朴的影像悄然无影无踪了。他决计和她好好谈谈,他希望她在这个现代商品经济社会中能对自身有个正确对待。   

   “师怡,今晚就不用去了,我给老板打个电话为你请假,我们好好谈谈你这半个月的生活和工作感受。”沙作家平和地说。

   “谈什么? 有什么可谈的。”师怡冷若冰霜,她把脸仄过去。

   “就说你在省城半个月的体会嘛。”

   “我的想法很简单。好在我觉醒的早。一句话,人没有钱在社会上永远别想抬起头来。”师怡停了停,忧伤地低声说,“我父亲是个做小买卖的,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赌博恶习,家底输光了。哥哥也是做生意的,去年到深圳做生意全贴本了,贷款还不起,自杀了。我本来学习不错,高考差1分落第。本来我还可以继续回校复习,可回校复习要钱哪,家里拿不出,上大学的希望破灭了。靠家里是没有指望,所以我想自己出来闯,后来遇上了你,得到你的帮助,你让我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我是忘不了你的。”说着,她看了一眼手表,急忙起身说:“沙老师,你别为我担心,我走了。”

    无论怎么说,沙作家总觉得有责任引导她,他打算今晚到白云宾馆找师怡再谈谈。

    这回到白云宾馆月空舞厅的感觉与以往全然不同,让沙作家吃惊地发现师怡从事的不是服务员工作了,而成了坐台小姐。他悄悄地站在包厢窗口往里探,此时她正陪着一个五十开外的中年汉子喝酒。那中年人一身港佬装束,显得很气派。那港佬居然伸手师怡的窈窕的腰间揉捏着,还不停地在她丰腴的大腿上捏来摸去,师怡竟然毫无反应。

    沙作家这才明白师怡变化之快的原委了,可以断定她那金项链和纯白玉手镯都是港佬给的。沙作家心里涌上一股无可名状的悲哀,他后悔当初不该介绍她到此地来。沙作家按捺性子冲进包厢将师怡拉了出来。

    师怡只是淡淡地说:“沙老师,今晚有空来玩,和我们一起坐吧。”

    沙作家眼球差点爆出来,正想发作,考虑到自己毕竟是有身分的人,竭力克制着性子:“师怡,你为什么不好好做你分内的工作……为什么?”

    “你这是怎么啦!我来这里是你介绍的,现在却又反对了。”师怡振振有词。

    “我是说你为什么不干你自己分内的事。”沙作家实在说不出“坐台小姐”这个字眼。   

    “在这里干什么都一样,我什么都干。你是说当坐台小姐是吧?坐台小姐怎么啦,同样是干活,只要能攒到钱,干什么都一样,我又没去偷去抢,你就别管我了。”师怡显然有点不耐烦。

    “师怡,我真后悔……”沙作家平时口若悬河,侃侃而谈,满肚子溢于言表的才华,可此时却没有了言辞。

    这时从包厢里走出那位肥头大耳四十开外的港佬,满口粤语腔:“喂,西(师)小姐呀,干系嘛(干什么)站在这里呀。”

    “哦!”师怡涨红着脸向沙作家介绍道:“这是我的男朋友。”

     港佬诧异地问师怡:“那界(这)位系(是)哪位先生呀?”

    “我的老师沙作家。” 师怡淡定地说。

    “哈!”港佬口里冲出一股浑浊的酒臭味,嬉皮笑脸地说:“系(是)作家呀,沙先生,幸会啦。真了不起啦。我系(是)最敬仰文人啦,我真要好好地感谢你噎,系(是)你把西(师)小姐带到省城来,要不然这么个靓妞就埋在乡下里呖,那多可惜。你说系(是)不系(是)呀,要多少钱报答你呀。米(没)有关系啦,我知道呖,你们大陆作家也系(是)很穷地(的)嘛。二万港元够了吧,毛毛雨啦。”

    沙作家感到莫大的侮辱,他从骨子里瞧不起这些来自文化沙漠的地方,而又丝毫没有文化底蕴、浑身沾满铜臭味的港商,也不愿意和连起码的普通话都说不清楚的人对话。恨不得一拳打扁这张丑陋的嘴脸,他瞪着港佬愤然地说:“你别欠揍,闪开,我跟我学生讲话。”

    那港客还算知趣,连声道:“好好啦! 你们谈谈,好好谈啦,以后就难有见面的机会嘞。港咳上啦(大概是赶快说的意思)。”说完转过肥胖的身子钻进包厢去了。

    “究竟怎么回事? 你了解他吗?爱他吗?”沙作家严厉地问。

    师怡双肩不禁颤抖了一下,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犹豫了片刻说:“不了解,也不爱。这些都并不重要。”

   “那究竟为了什么?”

    “为生存......我穷怕了。”

    “你......”

    “沙老师,我知道你对我好,处处为我着想,可我没法子,我只能这样选择。我打算下个月跟他去香港,他对我也很好。你放心吧,今后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不会忘了你这位领路导师,我永远感激你。”

   “难道非去不可,难道只有到哪边才是你追求的最终目标,难道只有到哪边才是实现你人生的理想?”

   “沙老师,你不是说过人生不在于目的而在于过程,人活着就是追求的全过程,这是你告诉我的,我去香港也只是个过程。” 师怡慢条斯理的对应着她的老师。

   “……”沙作家无语对答了。

   “沙老师。”师怡把钥匙递给沙作家,喃喃地说:“那位先生已经为我在天宇大酒店订了套间,今晚我就搬过去住,这些日子麻烦你了。对不起了,老师。谢谢,再次的谢谢你。”说毕,师怡深深地向沙作家鞠了个躬,尔后慢慢地走近包厢,在推进门时师怡转过脸朝着沙作家深情地望了一眼,眼眸里蓄满了悲凉的泪花。

    沙作家惆怅地回到了家,他久久地凝视着那两瓶师怡送给他的雀巢咖啡,冲上一杯,缓缓地呷了一口,只觉得原先喝的是满口清爽的味道,此时却变得莫名的苦涩了……

 

                            1996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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