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柔软时光

　　　　　　　　　　　　　　　文／陈理华

　　闲暇时打开冯顺志老师的散文集《生命无极》一书，随着书页的翻动，目光轻轻拂过那一段《柔软时光》。——“我们累了，静静的坐在金色沙滩上，吃着姑妈昨夜为我烙好的煎饼，看潮起潮落，听惊涛拍岸……这时心像碧蓝的大海一样的纯净。”

　　沉浸在这如诗如画的语言里，暂时把那些烦杂琐事停顿，让初春干涩的守望在作家宁静的海面前徐徐展开。那是一片从未造访过却又似曾相识的大海，这片梦想之中的海，触动着自己年轻的，为那漫山遍野的花、铺天盖地的绿迷醉地羞涩过的心情。那时的我喜欢赖在纯真里，赖在如亲情般透明的温暖阳光里。在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想中沉迷。

　　想像着春天的风笛是柔软的丝绸，是少女多情的、有着不能诉说的淡淡心事。如那些似开未开的蕾，夕阳下静立着，等待谁的目光沐浴后，热烈开放。一阵阵山风徐徐吹来，风笛发出天籁般的声响。这声音如月夜下叠叠的海浪，细细碎碎的，在山谷间风铃般叮当作响，那样的悦耳动听。更多的时候，我总认为那音乐就是我口中吹出的，是我与大山的轻语。一首一首不同的曲子从纤弱的指尖轻轻流泻，浸润敞开的心扉，心中的涟漪纯洁清澈。其中，每一次的律动都是繁花绽放的热情、或随风飘舞的绝美。我的欢喜，我的无忧无虑被空濛优美的诗意，一片蔚蓝色的海洋柔柔地包裹。任柔情似水的风载着我沿浩瀚无边的海洋飘去……

　　在无际的遐想中，往往有一股阴凉的寒意袭上心来，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像做了一个昙花一现的梦，掺进了淡淡的衷伤，就像那随着云雾袭来的即将凋落的花香一样。——读书中的这一段，仿佛有无数的花瓣带着花香在濛濛的雨帘下飞抵心灵的岸，这是烟一样渺远的心事吧？

　　一只蝴蝶破茧而出后的飞翔，乡村斑驳的土墙上，午后五棵大樟树如伞的树冠上。蝴蝶翩翩飞着、落着，翅膀在潮湿的空气中扇动着。蝴蝶微笑而舞着诉说天荒地老。而我对着它发呆，看那陈旧的墙上、茂盛的树冠上闪闪的阳光如千面镜子晃动着耀眼的光，童话世界般的美丽，记忆里的暖。抵制颓废的想象，透过风雨看那些杂草丛生的生命正顽强生长……

　　想像着又到了烈日炎炎的夏日。独自一人站在阡陌纵横的田畴之上，兴奋得大喊大叫。疯累了，坐在弯弯的田埂上看赶牛犁田的老农慢悠悠地吆喝着老牛，有一句没一句地对我讲述着村庄的历史、耕种的知识，和一些古老而有趣的故事。听得入迷之际，远远的，一个亲切的声音正一声声唤着我的乳名。轻轻地一转身，不远处，我那小个子的裹着小脚的外婆，穿一身一尘不染的士林兰大襟衣服，正站在一塘新绿的荷叶前，咧着没牙的嘴叫着：雪儿，快来吃中午饭，吃了饭去看龙舟赛！

    原来是冯老师的《阿婆》让我想起了去世多年的外婆，那个把我视同她的生命一样珍爱的外婆。外婆走了，这个多灾多难的尘世，就少了一个爱我的人了。想外婆的时候，更多的是一个人面对着层峦叠嶂的大山，夜色里的大山，默默地流泪。风，缓缓而来，并不斑斓的朦胧夜色，一盏盏莹莹的光，那是萤火虫从遥遥的地方一点一点地临近我；那是作家的文字在我心里点亮的童年之光；是远在天国的外婆怕她的外孙女在黑暗里找不到回家的路，特地让那一只只美丽又有点忧伤的莹火虫打来灯笼……朦胧中扪心而问：我守望的就是这些星星点点似有若无的光吗？

　　我浑然忘情在这如梦如幻的景象中，心一片安然。纷至沓来的迷茫、散落一身的孤寂消失了。一身素洁的我踏上那条若隐若现的山路，带着恬淡的，或者说柔弱无助的笑，哼着歌儿向前走着、走着，走向世事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