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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坚定地写下这个题目,是为了验证这位文学新人执着于“童心说”美好的人生心境,同时也是为了抖落掉这个浮躁成风的年代斑驳在我身上的“浮躁阴影”。这种坚定全然不于当下纷繁奇诡的文学的蛊惑,所能够改变我的精神状态,而是来自我身边、从嵌在乡村夜空中那轮明月沐浴下的女孩——近年来活跃在闽北文坛上的青年女作者游虹的“亲情温暖”和“人文关怀”的散文力量,它使我得到一次心灵的净化与精神的蒸馏。
它让我彻底地苏活了我的儿时记忆。记忆里,儿时,无数个清风朗月的夜晚,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儿围在摇着芭蕉扇的爷爷奶奶跟前,如痴如醉地听老人讲故事、念童谣,那一幅幅天上人间充满和谐美好的生活景象占据了我整个幼小的心灵。从此,那最初始的文学情结和永恒的人文精神,从老人那苍槁的皱纹间传递给了我。于是童年的人生美好期冀在春日的山野飘荡,在秋季夜空明月下弥漫,成为我终生心灵与精神的滋养。于是在我成年后的某一天的一篇日记中写道:“我害怕自己长大成熟。而今受到浮躁阴影困扰的我,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寻找我那失去了的童年的足迹,尽管它并非都是瑰丽色调,然而我希望自己永远是个孩子”。于是我明白了明代文学批评家李贽所倡导的“童心说”:“最初一念之真心”,“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童心焉者也”之真谛。于是我奉信作家夏坚勇先生“童心说”之观点,在他不少脍炙人口的作品中,多处流露出他的文学观在他的童年时就产生了。他执拗地认为:“童年的天真是一种无拘无束的娇憨,有如在母亲膝下随心所欲的嬉戏,童年的天真是一种毫不做作的神韵,有如袅袅炊烟穿过夕阳的余晖,交织成令人心醉瞬间的辉煌;童年的天真是一种自然吐露的芳艳,有如花苞在潇洒的春风中懒懒地开翕,童年的天真是一种神游八极的宁馨,有如农夫在田头垅田打肫时,消然闯入一个有关收获的梦。”游虹的散文深深地包涵了这一切,她对生活的审美感受是“童心说”式的灵魂体验,她对生活的理解完完全全来自乡村、山野、亲情和人文关怀。
游虹出身在一个农村教师家庭,从小得到父母和其他亲人们的无微不至的爱,以及美丽纯朴的乡村那种温馨的生活氛围,使她朝着健康的人生道路茁壮成长。1996年她完成学业,从此开始了她的“童心说”的文学创作。近年来她数十篇散文发表在省内外数家文学报刊杂志上发表,以独特的个性跻身于闽北女作者行列。
只要稍稍进入游虹“童心说”的散文世界,那有如幼儿在母亲膝下随心所欲、毫不做作的神韵,神游八极的宁馨悄然滋润着你的心田,获得恬静、清丽、冲淡、圆实的愉悦。她的散文大多篇什写童年、少女时代的生活情趣、亲情关爱和给她带来无穷生命感悟的小乡村,这几乎贯穿了她的整个人生美好的记忆,然而她并没有仅止于沉湎幸福时光的追述,而是着重描述这一切在她成长过程中起到的滋养和激励的生活场景,绽放出人生健康向上之美。
“走进古朴的街巷,十几年的沧桑,街巷依然如故,只是少了人间烟火的足迹,少了几份修饰。那份沉甸甸的寂寞与宁静诠释了街巷的现在甚至将来,谁又曾想到这里曾是不平静的群落,这也许便是岁月。”——《胡同里的岁月》
“每每看到那一盏灯的时候,我心里有说不出感动。高高悬挂在家门前,在风中轻轻地摇晃。此时母亲的身影在灯光下出现。风轻轻摆弄母亲两鬓的发丝。见了母亲,母亲一脸的慈祥,她上上下下地把我打量一番,拍去我身上的尘土,随后端出热气腾腾的面条。”——《一盏灯》
这是深深挽留在游虹心之深处的典型“童心说”流逝的岁月情结,这种挽留岁月的情结来自在于她刻苦铭心的亲情。那么细腻地抒发着“我”走在逶迤村路上的晚霞凝重,秋风阵阵吹拂着母亲那颗牵挂的心。
“我与妹妹采着柿子的时候,母亲高兴的在一旁站着,柿子熟透了,红得很,不能再拿竹杆往树上打了,否则掉到地上就裂了。我与妹妹,还有父亲背着竹箩爬到树上采着柿子,母亲看着我们,还不住地喊着别让柿子掉下来。不小心掉下来几个柿子,母亲也要轻轻的拾起,揣在手心里,多好的柿子啊。”——《柿子树》
“童年就犹如长长线拴着的风筝,越飞越远,线断了,风筝再也不会回来……风筝牵着童年的旅程。然而随着年龄的增大,在岁月辗转中奔波,为世俗的喧哗忙碌,再也无暇去顾及孩子手中的风筝。风筝便成为遥远的风景,那份幼稚的童真已在岁月中消了它的模样。当我再次光临时,我真想永远拥有那份童真:优游、自在。”——《孩子风筝》
儿时父母的至亲至爱是那么的饱满、亲切、温馨,父亲内心的温热、宽厚、善良的脾性,质朴风趣的言谈,母亲细腻感情的呵护,勤俭持家的品格在游虹生命意识深处打下格外深刻的烙印。不难发现儿时的记忆是她个体生命自觉走向审美体验,形成了她固有的对事物对生活认识与情感方式,所拥有的至亲至爱总是深谧地弥漫在她整个心灵世界,为她的生命意识提供了原始的“童心说”情结,这个基础上,从而为她的散文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童心说”审美意象造型。
游虹的散文始终有一种挣脱不了从小长大的那座小乡村,就连下雨所产生的思绪也只有回到乡村时才有的那种清丽的感觉。《看雨》一文中写道:“下雨多好!可以漫无边际的瞎想,任那些有一句没一句的歌声牵扯你的思绪。雨不停地往下着、落着,甚至打湿你的衣襟,积蓄在你的心里,满满的……”这种缠绵的乡情在她《绿》中更是恣肆渲泄张扬:“我常在迂回的小巷里徘徊,石板街响起清脆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眼前高低不齐、错落有致的房屋在袅袅炊烟里静默着,偶尔那一点点散落在角落里的青苔绿影闯入眼帘,它们有的是从两块砖间的缝隙里长出的苔类植物,颜色暗绿,显得小巧而又亮丽;有的是从人家的墙头上伸展出来的树枝缀着的一小茬的绿叶。原本古朴的街巷更显得沧桑无限,平添了几份厚重”。她对外界世界的理解是真实可靠的人身体验,她喜欢品味曾经身临其境的生活带给自己的生命韵味,在平实静谧中感悟生命。这种从心底溢出、结聚在笔端的感悟生命的真切体验,珍视心灵的创作意识,使她越来越有意识地深入“童心说”的审美状态。
游虹始终立足于对爱的发掘和寻求,张扬和开启人生亲情人文关怀的精神意蕴,在探索中深化这一人类永恒主题的社会历史内涵,把人生亲情与人文关怀内化为自我精神意识和审美品格,为人格良知树立座标。充分展示游虹人文关怀内化为自身精神意识和审美品格的另外两篇散文《有种感觉叫久违》和《给卖花的小女孩》。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着,看看这里的天,看看这里一地洁白的花朵,这是一个让人多愁善感的季节。所有的语言都苍白无力,正如这满地的小花,多么短暂而脆弱,当风又一次的吹来,那些在枝头摇晃的小花又颤颤傈傈跃落,花开花落,在季节的轮回里召示生命的瞬间美丽。”《有种感觉叫久违》
“他把小女孩带到街上。认认真真打扮了一番。买了火车票,拿了几百块钱,送小女孩回家。几经辗转,绕过坑坑洼洼的黄泥巴路,展现在朋友面前的小女孩的家,破乱不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茅草屋,容纳着脆弱无助的生命,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读书声,此时,朋友哭了,他把身上所有钱都塞给了小女孩的病弱父亲。”——《给卖花的小女孩》
强烈的人文精神充盈着游虹内在的感怀方式,她品味曾经身临其境的生活带给予自己的生命意蕴,因而她的作品总是表现出十分的亲历性,写耳闻目睹的亲历,通过“我”内心的震憾感受,对生活事件的认识、沉思,包容在“我”的情感之中,经她的深刻感爱升华为人生的要义,焕发出人性的光辉。
纵观游虹的散文,那熏人的乡风、男耕女织乡音的媚好、恬淡、平和的乡村牧歌和至亲至爱的亲情、人文关怀的主旨是一脉相承的。读她的散文,感受是具体、平和、温馨,似乎没有多少空灵之感,而是源源不断尤如花木掩映中汩汩涌动的情感喷泉。